王壯子疼得哆哆嗦嗦,嘴唇死白:“幫他的沒有好報應,你看那個承小子被打得半死,你再看看我們家!不養了,我們不養了!”
說話間,幾個多事的婆娘把一直蹲在窄小陰冷裡間困得直點頭的罐罐硬扯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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魏承今兒天還沒亮就起了,他還是不放心罐罐。
壯子叔不是說今兒個帶小孩們去舅家省親,那他早點守在王家門口總能見上小罐罐吧?
探進後院牆角的棗樹杈掛滿寒霜,地上凍硬的冰雪銀亮打滑,魏承走出柴房沒多久睫毛就掛上一層霜,他哈著一團白氣,攏攏衣領,快步往前邊大門走去,卻不成想聽到劉氏驚慌失措的哭喊聲:“娘,二哥,快來人啊,三年,三年的腰腿動不了了!”
魏承腳步一頓,他昨天回到魏家時魏家人頻繁進出三房屋頭,也就沒人來找他麻煩。
魏承理都不理快步出了大門。
魏三年癱了死了和他有什麼關系?
他現在才八歲打不過年輕力壯的魏二年和魏三年,但魏承記仇的很,這個仇他早晚要報了。
魏承沒走多久,便看到許多村婦腳步匆匆結伴也往王家的方向去,看到他還做竊竊私語狀。
“承哥!承哥!”
魏承停下腳步,有兩個小子氣喘籲籲的朝他跑來。
“承哥,你,你的傷沒事吧?我們一家昨兒傍晚才從上河村給我老舅爺祝壽回來,就聽全子說你被魏三年打了!”
說話的是馬豆苗,他只比魏承小上兩個月,算是打小的玩伴。
只是魏承爹孃還在時,他能和豆苗全子幾個小子無憂無慮的上山摸魚玩,可自從他爹死了他也被他娘帶去了姜河村,幾個小子也就斷了聯系,去年他被送回茂溪村後就只剩下豆苗全子經常來找他玩。
馬豆苗看著魏承頭上包著的草藥,咋咋呼呼道:“承哥!魏三年做什麼把你打成這樣啊,走,我們去找裡正,實在不行找俺爹!”
魏承將自己撿了個罐罐的事和馬豆苗說了,馬豆苗氣憤不已:“又沒吃他家糧,也沒佔他家地兒,憑什麼打人!要是我和我爹在就好了,必打得那個魏三年滿地找牙!”
馬豆苗的爹是村裡有名的屠戶。
“可這事本來就是承哥做得不對。”
一旁瘦長的全子小聲道:“不管怎麼說也不能無緣無故往家裡領來路不正的野孩子啊。”
“罐罐不是野孩子!他現在被老王家當寶兒一樣養著,他有爹有娘有家人了!”
魏承第一次對夥伴發脾氣。
“承哥你還不知道啊?我以為你知道,老王家說不養那小娃了!”
全子縮縮脖子:“俺奶剛從老王家回來,囑咐我不要去王家,王家人昨晚遭了孽全病倒了,只有小娃沒事,都說是這孽是那小娃身上帶來的。你們沒看方文沒來嗎?他都和我一道出門了,遇上看熱鬧回來的方文娘說是遇到那個小娃會倒黴,怕誤了方文讀書,也不讓方文來找你玩了……”
魏承越聽臉色越難看,撒丫子就往老王家跑。
馬豆苗也想跟著跑卻被全子拽住:“豆苗,你別去湊熱鬧了,萬一也沾上黴運,你爹臘月殺不了幾頭豬你娘又要罵街!”
“什麼黴運不黴運的,承哥現在遭了欺負,你能忍我不能忍!”馬豆苗甩開他的手道。
全子看著馬豆苗和魏承跑遠,聳著肩膀嘁了聲,比起沒爹沒孃的魏承和頭腦簡單傻乎乎的馬豆苗,他更喜歡和會讀書的方文玩。
人家方文將來可是要做官老爺的,人家都不上前,他也不上前!
魏承跑到王家的時候正好看到幾個老婆子正扯著罐罐,罐罐一直低著頭抱著自己的小泥罐不言不語,忍受著他們的推搡和飛濺唾沫。
“說話啊,你這孩兒,你到底是打哪來的?”
“裡正啊,這孩若是真有黴運,可不能養在村子裡啊!”
“對啊,這誰能養啊,這不是害人嗎!”
“別碰他!”
魏承擠開看熱鬧的人群,推開那三個婆子,把罐罐攬在身後,像是警惕兇狠小狼:“誰也不能碰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