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問問這是什麼藥?”
裴玄忌坐在床側,斂眉看向雲知年。
他習慣性地伸出手,用指腹將雲知年嘴角沾上的一點藥汁揩去,又很快垂下,藏進袖口緊攥成拳。
裴玄忌隱忍著問他,“就那麼相信我?”
“阿忌。”
雲知年放下空了的藥碗,“你也要相信我!我不知道,不知道江寒祁跟你說了什麼,但是你要相信我,我不是江寒祁的人!真的不是!”
“你之前也跟我說,江寒祁會在官道卡口設陷阱,可我的人馬安然無恙地過來了。”
裴玄忌不置可否。
只袖裡的手背繃得極緊,暴出條條青筋。
“我,我也不知道是怎麼回事…當初山紫給我傳來的訊息就是如此,難道,難道那時,山紫就已經被江寒祁收買了…不應該的…定是,定是有什麼地方出了差錯…”
“我的虎符丟失,確切來說,是被人盜取送去了隴西,那半枚虎符我一直藏在書房中,而我的書房,除我之外,只有你進去過。”
雲知年瞪圓雙目。
“你,你懷疑是我…”
“不是這樣的!阿忌,我從不知你有半枚虎符,更不曾偷拿過虎符!若有半句虛言,我甘願受那天打雷劈之死…”
“雲知年。”
裴玄忌打斷他,指尖撚起那個放在案頭的藥碗,狀若無心地把玩,“你喝了我半個多月的血藥,當真就沒有一點感覺?也是,你的身體裡始終流淌著另一個男人的血。”
“血藥…血藥是什麼東西?什麼,什麼叫做,流淌著另一個男人的血,阿忌,你是不是,知道什麼了…”
雲知年嗓音發抖。
那些長年累月,精心隱瞞的骯髒秘密,此刻脆弱得就像一層薄紙,一戳就會破。
“你,你都知道了是不是?”
莫大的驚痛迅速攀滿了四肢百骸,雲知年的聲音裡充斥著絕望,“知道我被下蠱了!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是不是姚越,是不是姚越告訴你的?”
雲知年的指節神經質一般地揪緊了身下的被褥。
自始至終,裴玄忌都只是靜靜地注視於他,目光深邃幽寒。
“不重要了。”
終於,裴玄忌淡淡開口,聲音很輕,卻字字如刀,“你瞞著我的,何止只有這一件事?”
“雲知年。”
裴玄忌將碗放回,袖手而立,“我曾經是喜歡你,可如今,我不敢再喜歡了,我也不敢再帶著你這樣的一個人在身邊,你說的每句話,我都無法再相信,你做的每一件事,我都要去懷疑你的目的,這樣的痛苦,你永遠都不會懂。既你胸前的劍傷是被我所刺,我便會負責到底,但從今以後,我們塵歸塵,土歸土,就此兩清。”
裴玄忌說罷,就頭也不回地走出了營帳。
“砰!”
營帳內傳來了藥碗被摔碎的聲音以及壓抑著的低低的嗚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