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越旋轉刀口。
裴玄忌則沉默照做。
他的精神亦也高度集中,死死盯住姚越的每一個微小動作,確保姚越這人不會趁機再做什麼小動作。
只這生挖蠱蟲並非易事,人體裡經脈交錯,稍有出錯,就會釀之大禍。
姚越雖一直對雲知年有覬覦之心,卻也不想雲知年因為自己的失誤而導致身死或者落下殘疾。
所以,在彼時彼刻,這兩個互看不順眼的對頭,卻難得地為了雲知年,有了那麼一點共同的默契。
很快,一排腥臭的蠱蟲便順著刀鋒爬出,最後集體盤旋在那灘被姚越倒在瓷盤裡的口口液之中,瘋狂吸食,最後一隻只蠱蟲吃得太飽,爆鳴著破肚而亡。
裴玄忌看得頭皮發麻,手卻下意識地摟緊了懷中痛到虛脫的人兒。
被欺騙被隱瞞的憤怒到底還是壓不過心裡泛起的疼惜和愛意:原來,他的年兒,一直都在被如此惡心的東西折磨麼?
他定了定神,看到姚越已在為雲知年縫合傷口,便問,“體內的蠱毒都清除完了?”
“都清除了。”
姚越的手極穩,不稍半刻就將傷口縫合如初,只留下一個並不顯眼的瘡口。
他收起那些用具,剛舒了一口氣,卻沒成想,變故陡發。
一直昏睡的雲知年忽然揚起脖頸,發出一聲痛到極致,撕心裂肺的痛呼,那聲音悽若泣血,彷彿要將五髒六腑都震裂開來。
“啊…啊…”
雲知年兩隻手臂都不受控制地胡亂揮舞著,就連一向力氣頗大的裴玄忌都險些壓制不住,他的額角滲出冷汗,眼中滿是焦急和慌亂。
“你不是說清除了麼?怎麼會這樣?他為什麼還會這麼痛?”
姚越也驚住,他趕緊重新為雲知年把脈,神情漸次凝重。
“糟糕!”
“淫毒雖然已解,但是,但是我忽略了一件事!那就是,蠱蟲被喂養成型前也曾被種進了江寒祁的身體裡,以吸食了江寒祁的鮮血為生,這長年又在雲公公的身體中生存,兩人的鮮血早已相融一體,如今子蠱身亡,母蠱自然不會輕易放過雲知年這個所謂的宿主!”
“那要怎麼做才能徹底祛除?是不是要殺了江寒祁?”
“非也非也,子蠱母蠱同氣連枝,若是江寒祁死了,雲公公怕也…若能找人把江寒祁體內的母蠱亦也挖出自然是最優解,可江寒祁費盡心思給雲知年種下了這蠱,又怎會輕易答應…”
姚越見裴玄忌護人心切,心念一轉,便有個極惡毒的想法浮上心間,他看了眼被疼痛折磨的雲知年,嘆了口氣,故意搖頭道,“當今之計…倒是還有個法子…不過這個辦法實在太過兇險,我還是不要說了…”
裴玄忌眼眶發痛,“到底是什麼辦法,你說啊!我要你救他!無論要付出什麼代價!我都要救他!”
姚越沉吟片刻,才重重吐出兩個字。
“換血。”
臘月廿九日,大晉壽聖皇太後殯天。
江寒祁因要為母守喪,所以未再召集宮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