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過了一夜,就失寵了?
幾個僕婦正欲上前打探一番,卻被裴玄忌派來的小廝叫住,耳提面命地吩咐一番。
僕婦們方才恍然大悟,這哪裡是失寵,分明像是在鬧什麼閨房情趣來著。
雲知年拖著身子,走了好久才走到浣衣池旁。
他後面傷得很重,應該是撕裂了,以至於他沒有法子坐在堅硬的石墩上,想了想,就只好原地站定,可等了一會兒,卻並沒有見到有人送髒衣服過來。
他也沒什麼力氣再去開口詢問,就杵在那兒繼續等。
日頭已經升起了大半,過了約摸有半個時辰,才有僕婦姍姍來遲,送來的卻不是衣服,而是一盒吃食。
“喏,這是你昨日做事情得來的飯,忘了給你,你先吃,吃完再做今日的活兒。”
雲知年有些訝然地接過食盒開啟,卻發現裡頭並非是什麼剩飯剩菜,而是熱氣騰騰的包面酥餅,便也有些生奇。
再看那僕婦,卻並沒有要走的意思,好像是要看著他吃完一般,見他不動筷子,居然還好心問道,“怎麼了,是飯菜不和胃口?”
同昨日對他的態度簡直有天壤之別。
“沒,沒有。”
雲知年本也是有心疾在身的。
從前同裴玄忌好時,心疾是從不發作的,可如今,他和裴玄忌已經成了這般。
他骯髒怯懦,始終不敢接受裴玄忌的愛,更不敢去給予愛,身體裡還留存著那骯髒的蠱血,他一直在欺騙在隱瞞他的阿忌,他想自己再沒有資格去做阿忌的愛人了,或許,這樣的關系,對他們兩人都好。
只有rou體上的口口,再沒有兩心間的相守。
雲知年的心又開始絞痛發慌,便用手抓起那些包點,悶聲往嘴裡塞,他吃得又快又急,迫不及待地吞嚥下去,可兩行苦澀的眼淚卻順著眼眶滑至口邊,惹得他又重重咳嗽了一陣,才撫著心口,繼續去吃。
那僕婦卻在一旁暗記道,今日的吃食,這小郎君並不喜歡,吃的時候都流淚了。
雲知年哪裡知道這僕婦是裴玄忌安排過來的,他吃完東西,又淨了淨手,方才很乖巧地道了句謝,問自己今日要洗的衣服在哪裡。
“哦,哦,你今日就負責洗將軍的衣物!”
“不在這裡,你跟我走,我帶你過去。”
裴玄忌的衣服?
雲知年雖有疑惑,但也不好說什麼,只能聽從安排。
他跟在僕婦後頭,往院中的另一條道路走去。
這僕婦故意走得很慢,走上一會兒還會停下來等雲知年,所以,雲知年還是能夠勉強跟上她的,可當他們穿過一條迴廊,又轉過一處假山,來到了府邸的西院時,雲知年卻被眼前的景象震住。
溫熱的水汽撲面而至,一方鑿出的天然溫泉嵌在青石之間,水面氤氳起嫋嫋白霧,走近後便覺暖融舒服,溫泉池旁的臘梅樹則撒下不少花瓣,漂落於水中,映透著池底鋪著的光滑瑩潤的鵝卵石,美若仙境。
只十分不合時宜的是,一根晾衣用的繩線被系在那兩株梅樹上。
僕婦很不自然地指著溫泉旁的兩盆衣服,對雲知年道,“將軍的衣服比較特殊,你在這裡用溫泉裡的熱水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