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素來輕緩淡漠的聲音,今日則偏生發了急似的,混合著喘息,亦有些若有似無的哭腔,傳揚而至。
裴玄忌旋而調轉馬頭,不顧身後弟兄們的呼喝,朝雲知年奔去。
“你來了!”
宮道太窄,馬跑不起來,只能行走,速度實在太慢,裴玄忌幹脆下馬,邁腿狂跑向雲知年,他呼著熱氣,眉宇間卻全是笑意,“我就知道你會來!這個你拿著!”
裴玄忌重新將自己贈過給雲知年的那隻長命玉鎖取出,塞到雲知年手中。
“送出去的東西,哪有再歸還的道理?好好收著。”
雲知年接過玉鎖。
他的臉亦是很紅,額間細汗淋淋,而那枚帶著體溫的玉鎖,在他手心裡好好攥著,像是埋下了一顆什麼種子,來日終會生根發芽,成為無邊參木。
雲知年被自己的想法嚇到。
他不該肖想太多,可心裡卻又控制不住地想,萬一呢?
萬一…他們還有以後呢?
雲知年斂起眼皮,在裴玄忌的注視下,微停幾息,才出聲喚道。
“阿忌。”
他一開口,就重重咳了幾聲。
“慢點,慢點說話,不著急。”
裴玄忌完全將江旋安他們晾去了一邊。
輕輕拍打雲知年的脊背,幫他順氣。
“嗯…”
雲知年的臉色終於好轉些許,“阿忌,此去一路珍重,還有…我還有一事想要相求。”
雲知年說著話,竟彎身想要下跪。
幸而裴玄忌眼疾手快,扶住了他的腰,及時制止。
“你做什麼?”
裴玄忌有些生氣,眸裡卻有藏不住的心疼,“我說過,你在我面前不是什麼奴才,有什麼話,直說就是,不要下跪。”
雲知年便也不再跪,而是肅了神情,鄭重託付,“求你保護好小郡王!”
“江旋安?”
裴玄忌不解,“我本就是陽義駐軍,自然要保護他。”
不是的。
不是這麼簡單。
江旋安是先帝遺孤,亦是後黨鐘氏一族的眼中尖刺,因他才是江氏正統血脈,縱然鐘後百般心機替江寒祁納妃,但只要江寒祁一日無所出,他們就不會放過江旋安。
當年,江旋安會在那場宮變中落入趙遠淨之手,就同鐘後脫不了幹系。
而裴千峰雖然救下了江旋安,但如今又加派自己的兒子去往陽義,實則是想將江旋安拿捏在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