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文進眉頭緊鎖,“我當時說了不行。”
“我們共同負責一個部分,怎麼就都得聽你的?而且現在測試根本沒問題。”
“你……”季文進還想上前,被師姐拉住了。
鄒媛師姐擋在他倆中間,先罵了謝景珩兩句,“你們倆是合作,別一天天搞得像仇敵,偷著改閾值防著誰呢!”
“我沒偷著……”
鄒媛沒聽他的,轉頭也給季文進罵了一頓,“你也是,這也不同意那也不同意,他能告訴你嗎!別當個師兄就真想壓人家一頭。”
季文進沒反駁,鄒媛其實知道他也沒這個意思,就是涉及研究,只認自己那一套。
鄒媛給了他們一人一個眼刀,“測試沒出問題,都回去繼續做吧,現在打架也沒用,就算改也來不及跑新資料。”
本以為事兒就這麼過去了,沒想到比賽當天真出了問題,只拿了第二名。雖然他們組的模型創新性強,受到的媒體關注度最高。
他和季文進這個樑子算是結下了,一見面就能懟起來,每年同門聚餐也這樣,汪老和師兄師姐都習慣了,從試圖調解變成了嗑瓜子看熱鬧。
不過前兩年聚餐他都沒去,每年年前會聚一聚,前年他剛出車禍,去了忘了生什麼病反正也在醫院,再見面就是今天了。
酒過三巡,兩個人倒是聊開了,他倆都沒想到對方這麼記仇,學生時代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都記著呢。
江潯在一旁聽著好笑,純粹來聽故事了,也沒什麼用得著他說話的地方,這兩個人也沒什麼大仇,就是都太傲氣,拉不下臉講和。
“師兄。”
“嗯?”季文進抬頭,對上謝景珩帶著酒氣的臉,瘦了,好像更白了,那雙眼睛斂了鋒芒,只剩盈盈水光。
“想說什麼。”季文進垂下眼,他大概也能猜到謝景珩為什麼找他。
“對不起。”
“什麼?”季文進猛地抬起頭,愣愣地看他。
謝景珩只是笑著說,“我不該那麼說你,我那時候……太天真了,才會說‘輸贏不重要’那種屁話。”
季文進是標準的中産階級家的小孩,讀最好的學校、出國留學、進大廠工作,沒踏錯過一步,比精英主義的模版還模版,這條路簡單,也不簡單。
季文進其實也知道,謝景珩那時候不缺錢也不缺能力,做事才會追求所謂的“意義”。
就像他,踩了網際網路最後的風口,錢賺夠了,人生似乎達到世俗標準裡的成功,才真正思考自己喜歡什麼,至於做大學老師,他不是熱愛教學,只是發現自己還是喜歡科研。
他確實看不慣謝景珩這種隨心所欲的性格,什麼能輕易得到才會說不想要、不在乎。
可看不慣,不是看不上,當年心比天高的少年氣呢,都散了嗎?
季文進不會說軟話,只是眼底神色複雜,“你想讓我去雲馳嗎?”
“對,如果你願意來,薪資、待遇、資金,我盡量……”
“好。”季文進打斷他。
這是答應了嗎,謝景珩腦袋發懵,呆呆地問,“沒有條件嗎?”
“你想贏嗎?”季文進問他,卻沒等他回答,“條件是聽我的,相信我,除了那次我從來沒輸過。”
謝景珩愣了一下,才揚起嘴角,眼睛裡閃著細碎的光,“嗯。”
季文進碰碰他的酒杯,把半杯酒一飲而盡,兩個人相視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