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潯說:“我媽殺的。”
謝景珩下意識嚥了口唾沫,試圖消化這兩句話裡巨大的資訊量,他扭過頭,只能看到江潯的發頂,謝景珩把手放在他略顯淩亂的黑發上,輕輕揉了揉。
他其實不知道該從哪開始問,什麼原因?或者,媽媽對他好嗎?傷心還是解脫?
謝景珩猶豫了半天,才緩緩開口:“我陪你回去吧。”
江潯悶聲說:“你擔心我?”
“嗯。”謝景珩輕輕回道。
謝景珩意料之外的直白,江潯似乎有些受寵若驚。
他松開緊抱著謝景珩的雙臂站直身體,“我爸是在家暴的時候被我媽捅死的,我已經聯絡了辯護律師,證據收集充分的話,可以判防衛過當。庭審……應該不用很久。”
謝景珩還是擔心他接觸核心創傷,解離症狀再出現,他轉過輪椅和江潯面對面,他皺眉說:“要不還是找個朋友陪你吧,上次那樣,很危險。”
他仔細一想,如果他和江潯回去不一定能有什麼用,就他這身體,到時候還指不定誰照顧誰呢。
“冷炎?或者張秘書?”
江潯搖搖頭,說不用,轉身回去繼續收拾行李。
江潯人長這麼大了,都是大總裁了,實際上算得上朋友的人還真是寥寥,除了冷炎,謝景珩甚至想不到別的什麼人。
謝景珩動了動輪椅停在他攤開的行李箱前,這次語氣是篤定的:“那我陪你。”
江潯愣了一下,無奈般朝他彎彎眼睛,“很遠的。”
“藉口,前幾天還說喜歡我。”
“喜歡你,所以不捨得讓你受罪。”
“有你在我不會受罪。”
謝景珩嘴比腦子快,話一出口才覺得不好意思,微微低頭避開了對視。
江潯那個角度剛好看清他微紅的耳朵尖,剛剛繃起來的下頜線。
“我不該讓你來。”江潯極輕地嘆了一口氣,把他攬過去,手按上他腰部的肌肉,謝景珩腰上一疼就用不上勁兒,索性直接靠進他懷裡。
朔雲縣不通高鐵飛機,只能先做高鐵到市裡,再從市裡坐大巴或者私家車到縣城。
坐高鐵還行,商務座好歹能躺躺。
但是再加上這兩個小時汽車車程,謝景珩感覺自己腰都快碎了。
下車的時候手抖得差點摔了,但是有司機在,他也不好意思讓江潯抱他,還是自己坐了輪椅。
江潯家裡是事發現場,自然是沒辦法住了。
縣城的酒店確切說更像賓館,裝修有些老舊,看得出平時客人不多,可能是外來人本身就不多,前臺探究好奇的目光有些明顯。
“雙床房行嗎,這兒設施…不太安全。”江潯拿他身份證時悄悄問他。
謝景珩愣了一下,點點頭,把身份證遞給他。
江潯沒直說,這地方很明顯沒什麼無障礙設施,他一個人住不方便。
一共只有一個房間和一個洗手間,兩張床在一個房間,床的間隙剛勉強能進去輪椅。
謝景珩確實沒住過這麼委屈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