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進的過程中,胡來發現,只要他不掙斷那些纏繞在身軀上的枝幹,就什麼事都沒有。但只要他掙斷一根,那是就會有數目龐大的枝幹莖葉圍繞上來。
幾番嘗試下下來,胡來被包裹成了一個大粽子。
除了兩隻眼睛所在的地方,勉強留有一絲空隙,能夠看到外面飛馳而過的綠色,其餘地方已經是裡三層外三層纏繞的水洩不通。
也不知是過了多久,視線中的綠色終於停止了移動。
纏繞在胡來身遭的叢林枝葉一一散去,將胡來輕柔地放在地面上。
等胡來腳踏實地後,那些鬱郁蔥蔥的叢林,就開始迅速衰敗枯黃,眨眼的功夫,就走完了從盛夏到深秋的過程。
只不過是數息的功夫,胡來面前的叢林,就變得死寂。
風吹過,幹枯死敗的植被,一截截猶如腐朽到了極致,已然在歲月中被風化為最原始的粉末,只是輕風掃過,就足以讓它們灰飛煙滅。
呈現在胡來面前的,依舊是無垠的黑色土地。
只是,現在立足這片黑色的土地上,胡來徹底失去了方位感。找不到來時的路,也找不到該朝著那個方向前行。
“桀桀,你來找我啦——桀桀,你來找我啦——桀桀,你來找我啦。”
半截翁的聲音,突兀地出現在死寂荒涼的大地上,一如既往的刺耳難聽,但是這次,胡來能夠聽的出來,半截翁的聲音就在不遠處。
略微辨認方位後,胡來就朝著一個方向走去。
約莫走了一個時辰,胡來面前還是一黑黝黝的無垠大地,但是半截翁的聲音,已然清晰可聞,不再是如之前那般飄渺不定。
又走了兩個時辰後,胡來視線中的景物,終於發生了變化。
前一刻,胡來視線中還是黝黑的無垠大地,下一刻,情形直轉,出現在胡來視線中的,就是一道不知深幾許的斷崖。
回頭,身後白色的霧氣翻滾,那裡有什麼黑色的大地。
“桀桀,你來找我啦——桀桀,你來找我啦——桀桀,你來找我啦。”
半截翁的聲音,源源不斷地從斷崖下傳來,聲音中帶著無盡的痛苦,好像正在經歷著難以忍受的煎熬,向胡來不斷發出求救的訊號。
跳,還是不跳?
深不知幾許的懸崖下,隱匿著莫名的危機。胡來只是站在懸崖邊上看了一眼,就覺得頭暈目眩,而無論是魔神怨咒,還是神念,都在顫慄著,冥冥中以自己獨有的方式,警告著胡來,最好不要趟入這莫名的危機中。
幾番徘徊,胡來縱身一躍,跳下了懸崖。
遵循夢境來到這裡,胡來就已經做出了選擇。現在,不過是考驗他做出的選擇,是否夠堅定,是否夠誠懇。
耳邊風聲呼嘯,胡來不斷騰挪閃換著姿勢,消除著墜落的力道。
懸崖並不算太高。
站在上面看的時候,似乎深不見底,但跳下來後,胡來發現其實也就是兩座普通山峰的高度。遠不及符宗佔據的蒼耳山主峰巍峨,也不如在幽寂嶺內胡來見到的那些山峰險峻。
噗哧。
胡來落地的瞬息,就陷入了一片泥潭。
泥潭深不過膝蓋,但卻異常泥濘。以胡來的修為,每邁出一步都需要耗費不小的力氣。更令胡來震撼的是,陷入泥潭中的腿部位置,隱約傳來絲絲寒意!
放眼望去,白色霧氣繚繞,可見度不過周身三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