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林
南澤無法想象,在他出現之前的那兩千年,蕭以安是怎麼一個人度過的。
也怪不得月老說擔心蕭以安自殺。他自認為自己是一個內心很強大的人,卻依然能從蕭以安那隻言片語輕描淡寫帶過的兩千年中感受到濃濃的孤獨、沉鬱與怨憤。
他自己一個人在仙都待一百年都快瘋魔了,蕭以安背負著這麼重的擔子,無法與任何人言說,幾千年來還是那麼溫柔,那麼明朗。
蕭以安揀著自己知道的,挑挑揀揀地告訴南澤,讓南澤知道了自己究竟是幹什麼的,為何不攬一職還能久居高位。
“其實倒也不算什麼秘密,我不介意別人知道,”蕭以安很輕松地笑了笑,“但天尊和月老他倆跟犯忌諱似的,能不提就不提。”
南澤嗓子有些緊,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聲音:“沒有別的辦法了麼?”
蕭以安說:“你說緣生訣啊?這東西下進去就沒有解決之法,你不是知道麼。”
沒有解決之法啊。南澤清晰地察覺到他的血液在變得滾燙,某種興奮從心髒流向全身。他又問:“你消失的那一百多年呢?到了何處?”
“不知道風囚哪來的力量,那回一下子毀了半個陣,還把我纏進去了。”蕭以安搖搖頭,嘖了一聲,“你是不知道那家夥有多煩人,狗皮膏藥似的,丟都丟不掉。”
“你被他傷了?”南澤沉聲道。
蕭以安揮揮手:“沒事,他從來不敢真正對我下手,打我身上的他自己也會承受。”
南澤舔了舔嘴唇,指尖泛白。
蕭以安沒解讀出來這抹興奮,還以為南澤情緒低落,彎起眼睛笑了,哄道:“好了,緣生訣其實對我來說也不全是壞處。”
“母親傾其所有,不僅毀了風囚日思夜想的瓊林玉,還把他鎮壓到那等苦寒之地,千年萬年接受煉獄之苦。但凡他翻身,第一個要報複的肯定是我。”蕭以安說:“緣生訣在,他就不敢動我了,這應該也是母親的用意。”
南澤現在很想把蕭以安緊緊抱在懷裡。
他從來不怕死,甚至……他喜歡刀尖舔血的刺激。
但他不可能讓仙君跟別人一起死。
殉情麼,只能跟他。
南澤深呼吸一下,壓住內心的惡劣,讓表情看起來雲淡風輕。
就像月老說的一樣,得讓仙君在這世間有個留戀。絕對不能讓蕭以安自毀,否則他不知道自己會做出什麼事情。
目前看來,仙君好像確實對他有意。但遠遠不夠。
他想,他得做點什麼。至少讓蕭以安知道,他的命是仙君給的,做不到離開他獨活。
蕭以安自然是不知道南澤都想了些什麼東西。他打了個哈欠,起身走到床邊坐下:“這麼晚了,你快回去睡一會兒,我也要休息。”
南澤面色坦然地走向蕭以安的床。
蕭以安:“……??”
南澤:“床挺大的,不擠。”
“???”蕭以安嚥了咽口水:“哈哈徒兒真愛開玩笑。別鬧了啊乖,回你自己房間去。”
南澤面不改色:“不。”
蕭以安:“……”
鬧哪樣啊這是……蕭以安突然感覺講完故事反倒更讓南澤放飛了。
南澤看著蕭以安,目光灼灼:“不是休息嗎?剛好我也困了。”
蕭以安微笑:“你喜歡這間屋子對吧?真調皮,那我去對面……”
話音被突然靠近的臉打斷了。南澤把蕭以安攔腰抱到床裡側,而後躺在他身旁,音色淡淡:“睡吧。”
蕭以安還在掙紮:“要不我還是……”
南澤:“不困來接吻。”
蕭以安:“……?”
他像石化一樣,一動不動地呆愣在那。
好家夥你是一點都不藏了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