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旦
收養南澤的這兩千年於蕭以安而言算是輕鬆快活的日子。人間動亂比較少,魔頭們也安安分分,他最大的工作便是每隔一段時間下界遛達一圈巡視巡視,即便如此也很少發現異象。
他只當公費出遊,每回都會帶上南澤,遊山玩水似的東南西北各飛一趟,看看山劃劃水,逗逗孩子聽聽曲,日子別提多快活了。
可憐了陪同出遊的南澤,回回被蕭以安不著調的話氣得自閉。
不僅如此。蕭以安似乎逗孩子上癮,但凡逛夜市必定給南澤買些奇怪的小玩意,有時是一支配色奇醜的簪子,有時是一件極其露骨的衣裳,彷彿看見南澤抿唇無語是蕭以安最大的樂趣。
好夢不長,接著,他便夢到愛徒在他面前從一隻狼變成一隻白澤,頭也不回地回歸妖獸族,還要與他恩斷義絕。
瞬間被驚醒。
蕭以安已經許久不曾做夢了。這場夢昏昏沉沉持續了好久,一覺醒來卻神清氣爽渾身舒坦,面上都帶了幾分紅潤的血色。
睜開眼時面前還朦朧著,窗外躊躇著的影子逐漸與夢中人的模樣重合。
“南澤?”蕭以安不確定地呢喃一聲。
只聽窗外尖銳的嘩啦一聲,似是什麼東西碎了。
蕭以安終於清醒過來了,眼前變得清晰,意外道:“南陌?你怎麼在這兒?”
南澤面無表情地俯身撿起茶杯碎片,音色淡淡:“巳時過,仙君還未醒,我來看看。”
蕭以安:“那這杯子……”
南澤:“自己掉的。”
蕭以安:“……”
剛睡醒,蕭以安頭發全然披散,只穿了一件素色中衣,長長的袖子覆著一半手背。他披件衣服起身,簡單洗漱一下便來到了前堂,南澤已擺好了點心茶水。
“……仙君不束發麼?”南澤視線都不敢往他身上瞥,低著頭耳尖似有些紅:“衣服也沒穿好。”
蕭以安:“……”
他喝口茶,慢條斯理地欣賞年輕學徒臉紅的模樣……嘖,別說,還挺好看。
一杯茶飲盡,他才戲謔開口:“你們妖界學堂主攻禮儀教養?”
南澤:“……不是。”
蕭以安:“那你性別與我不同?”
南澤:“……”
蕭以安:“我這樣會冒犯到你?”
“……”南澤抬起頭,薄唇抿了又抿,最後推了一碟點心過去:“你吃。”
換而言之:閉嘴。
蕭以安逗夠了,隨手拿一塊點心有一搭沒一搭吃著,一邊問道:“城裡情況如何?”
南澤答:“今日一早便都恢複了,有百姓給周家送錦旗,贊周家治好了他們多年頑疾。”
“是河水治好的。”蕭以安音色有些發冷,抬頭看了眼門外。
已經紅日當空了。
南澤問:“契約主人是誰?怎麼查?”
蕭以安不答反問:“何物能讓河水變質、魚蝦變異?”
南澤思索片刻,眉心一皺:“大旦?”
蕭以安抿了口茶水。
大旦是一種極危險的兇祟,非生非死,身形三尺六寸,率領八萬短命鬼,手持赤棒於人間遊走,所過之處江河變色魚蝦變異。
“大旦雖作惡,卻也只誅殺作惡多端之人,為何會讓全城獻祭?”南澤有些奇怪。
蕭以安笑一聲:“那說明,全城百姓都做了虧他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