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真是有道理。
但看不見許璟,沈彥的心總歸提著,又不好在秦欣面前表現的太明顯,於是只能藉著上廁所的由頭去找那位失蹤人口了。
後面沈彥是在水母館裡面找到許璟的,當時許璟正站在一個藍色的水母缸前盯著裡面活躍的生物發呆,沈彥沒有上前打擾,而是站在不遠處細細觀察少年平靜而專注的側臉,他忽然有些好奇,此時此刻這人心裡會在想什麼呢。
然而此刻沈彥的讀心術失了效,他無法把許璟的思維和抽象的水母聯絡到一起,所以大半天也沒想出什麼所以然來,最後轉身去了前面的櫃臺,偷偷買了十隻小水母。
後面四個人彙合後正準備離開水族館的時候,又遇到了一個專業的攝影師,攝影師說可以免費給他們拍照並且贈送照片,但想留下一兩張底片拿來做宣傳。
“行,那麻煩你給我們一家四口拍幾張照吧。”許懷楊說。
幾天相處下來,無論什麼場合之下許懷楊和秦欣都沒有把沈彥當成外人,好像已經打從心底的認為這也是自己的兒子,每一次,沈彥都記在心裡。
攝影師一共拍了五張照片,兩張四人合影照,許懷楊和秦欣站在中間,沈彥和許璟站在兩側,兩張是許璟和沈彥的合照,還有一張是許懷楊和秦欣的合照。
照片上所有人都笑著,那是一段很美好的時光,封存在照片上,更封存在沈彥的心裡,永不褪色。
最後一天他們去了西島和椰夢長廊,嘗了當地有名的綿綿冰和椰子雞,也看了浪漫的玻璃海和椰樹林,三亞之旅終於在海水的漲落中告下段落。
登機之前,許璟正在候機廳翻著新出的漫畫,邊上的人突然湊到跟前,對他說,“閉上眼睛。”
“幹嘛?”
“聽話。”
還學他玩神秘。
許璟雖然心裡這麼吐槽,身體卻很誠實,聽見身邊的人摸索了一會,緊接著就感覺到有什麼東西放到了他的掌心,冰冰涼涼的,許璟睜開眼睛,看見了一個透明的小瓶子,湛藍色的水母在裡面暢遊流動,像一顆顆跳動的心髒。
許璟眨了眨眼睛,顯然有些意外,“怎麼想到買這個了?”
緊接著他就反應過來了。
“偷窺我。”
沈彥回的臉不紅心不跳,“我那是光明正大的欣賞,所以你當時在想什麼呢?”
許璟挑了挑眉,說,“你不是有讀心術?”
“偶爾也會失效。”
許璟盯著裡面遊動的水母看了會,半晌,突然笑了聲,回道,“也沒想什麼,謝了同桌。”
這時沈彥又語氣誠懇道,“希望它能在你手裡活著超過三天。”
“……別烏鴉嘴。”
但他的確是名副其實的生物殺手,養什麼死什麼,以前秦欣總覺得自己兒子太過沉悶,整天像個小老頭一樣無欲無求的,於是買了不少可愛的小金魚和烏龜幼崽讓許璟養,想著他能在這個過程中陶冶情操,感受一下生命的魅力,結果不出半個月再去看時,已然全部歸西了。
後面秦欣又放低要求買了些好養活的盆栽,像太陽花和綠公主之類的,想著這樣總不至於全死了吧,結果最後居然片葉不留,從此秦欣再沒動過這個念頭。
之後這事嚴哲知道了,這貨不信邪,總覺得是巧合,非要把家裡生命力最頑強且唯一的那盆仙人球拿來給許璟養。
然而一個月不到,也陣亡了。
嚴哲當時看到後下巴都驚掉了,指著那個發黑的刺兒球上躥下跳道,“這玩意他媽來自南美洲的大沙漠,我半年不鳥它都活的好好的,這也能養死?!璟哥,你他媽身上是有輻射嗎??”
許璟當時表情三分無辜七分茫然,也是唯一一次面對嚴哲的吐槽沒有罵人。
所以靠人不如靠己。
希望這些水母的生命力能再頑強一點。
看著許璟小心翼翼的把瓶子拿在手上,卻一臉讓裡面的生物自求多福的淡然,沈彥偏頭笑了。
雖然此時某人並沒有回答剛剛的問題,但沈彥有一種預感,在將來的某一天,他肯定會從許璟口中知道答案。
飛機劃過天空,留下長長的白線後消失不見,就像是一場盛大而美好的夢,再不捨得,也是時候該醒了。
而在這場夢的盡頭,是沈彥小心翼翼的拿著照片,裡面那個帶笑的少年神情動容,嘴角微微上揚,像是要說什麼。
他很仔細聽,終於聽見了。
那人說,你不會再孤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