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訊號彈閃著耀眼的白光向對岸沖去,四人藉著白光,能夠清晰地看到在地下河的對岸,有一團深不見底的黑暗,在黑暗的邊緣,有一道蜿蜒的白色曲線顯得格外突兀,一時間也看不清楚是何物。
“那是什麼?蛇?”寶九皺起眉頭,瞅著那枚閃光彈消失在了黑暗中。
金忠沒有回答,而是走到兩側觀察了一下:“咱們的方向似乎改變了,我總覺得,咱們現在是面向北面,而不是南面。”
他一邊說一邊看向紮哈木,想要聽聽他的建議,卻沒想到這位向導在離開沙漠之後似乎也丟了“雷達”,朝他微微搖頭,示意自己現在根本無法辨認方向。
“這兩側都是石壁,咱們只能跨過河流往前走了。”金忠說罷便從地上摸起一塊石頭扔到了河中,藉著火光,盯著那塊石頭落入河底,這條河的深度最多在三尺左右。
四人稍作準備,便下河趟過了河水,繼續向前走了大約一分多鐘,黑暗中走在最前面的馬學成忽然輕呼一聲,向後猛地撤步,大口大口喘著粗氣:“前、前面沒路了!”
寶九急忙繞過來檢視,果然,腳下的路驀地消失了,出現在四人面前的,是一座深不見底的斷崖!
“這神天之城的下面,還真是另有乾坤啊……”寶九苦笑著看著金忠:“教授,你說那個高昌國的人,在地下鑿出這麼大的一個空間是為了什麼?”
“這不是他們鑿的。”金忠擺手道:“這是大自然的傑作,這條地下龍脈很不簡單……你們還記得那枚薩珊王朝的金幣麼?”
寶九點點頭:“記得,怎麼了?”
金忠從懷裡摸出了那兩枚金幣攤在手心:“從眼下存世的薩珊王朝貨幣來看,這兩枚金幣幾乎算是僅有的兩枚,足見其非常珍貴。從金幣上的國王畫像來推斷,應該是公元630年左右的薩珊王朝貨幣,而在那個年代,高昌國還算是昌盛,直到公元640年的貞觀年間,才因為私下與西突厥結盟,被唐朝所滅,設定了高昌縣,也就是後來的安西都護府。這樣捋下來,似乎沒有什麼漏洞。”
寶九也有些聽不明白了:“教授,我怎麼不知道您到底要說什麼呢?按照你所說的,這座神天之城,應該也是公元630年左右建成的,當時距離車師國被吞併已經差不多二百年過去了,為何會相隔這麼久才建立呢?”
聽到寶九的疑惑,金忠反倒是樂了:“小九啊,你的思路是越來越像我了。我剛才突然所想起的,也是這個問題。之前咱們猜測過,當時高昌國的王族為了穩定人心,才會大肆宣揚襖教——當然,我覺得他們當時的宣傳,也已經不是正統的襖教了,只要人民喜歡聽什麼,他們就說什麼。同時,他們也將那位神天浦靈公主推到前臺,如此一來便可以‘蠱惑人心’了——而這一切的導火索,可能就是一場巨大的天災。就在剛才,我忽然想起,據《資治通鑒》的記載,高昌國或者說是高昌古國,毀滅於一場大天災之中,現在看來,這兩者會不會是相通的呢?”
“或許有聯系。”馬學成接茬兒道:“您想啊,能夠毀滅一個國家的天災,很可能是突然發生的,短時間內就將其毀滅了。可是咱們推斷出來的有關神天之城的天災,更像是幹旱這種磨人的自然災害。”
“嗯。”金忠笑著點點頭:“也有道理。罷了,這些事情,除非可以時光倒流回到那個年代,否則很難斷定的。”
黑暗中,三人陷入到了短時間內的沉默中,而之前一直在旁邊晃悠的紮哈木,忽然朝他們叫道:“金教授,你們過來看看,這邊有條路。”
聽到有路,三人急忙走了過去,藉著火把的光一瞅,果不其然,一條蜿蜒的白玉石橋,從斷崖的這邊延伸到對面無盡的黑暗之中……
寶九小心翼翼地蹲下身子,仔細看去,發現這座白玉石橋通體晶瑩白潤,表層之下有一道道飄渺如煙的淡黃色紋路,橋面寬約三尺,彎彎曲曲的延伸到黑暗中——這應該就是在地下河那邊時,藉著訊號彈看到的那條蜿蜒狹長的白色曲線。
“噗!”
金忠再次打出一枚訊號彈,眾人看到整條白玉石橋在中段甚至有立交橋一般的上下彎道,在黑暗中像是一條彎曲的白蛇,刺眼又詭異。
訊號彈飛出去約有五十米遠,漸漸向下落去,可是眾人仍舊沒有看到白玉石橋的對面。在黑暗中,這座白玉石橋如同一條白蛇孤零零地懸在半空之中,讓寶九瞬間感覺到一陣眩暈,還有一種,類似孤獨的頹廢感……
金忠從揹包裡摸出一根鈎鎖,將四人系在一起,又用另一根扣鎖在白玉石橋上纏了一圈,系在了第一根繩索之上:“走吧,咱們過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