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望無際的沙漠中,熱氣茫茫,兩人一直在補水,身上汗水直流,卻也不能過度裸露肌膚,直到上午的十一點鐘,兩人再也堅持不住,找了一座小沙丘的背面,紮營下來。
“呼——”寶九大口大口灌了幾口水,舔了下幹裂的嘴唇,長出了一口氣:“教授,咱們已經離開雅丹地界兒了,這麼走,什麼時候能找到那地方啊?”
“孔雀河注入羅布泊,它的上游在庫爾勒方向,跟咱們所循的這條地下支流差不多有三十度的差角。”金忠躲在帳篷裡,原本英氣的臉龐現在又黃又枯,手捧著自己的筆記本,看著上面根據老餘的材料畫出來的地圖:“對比下定位儀,明天晚上之前應該能到。”
“乖乖……”寶九一頭栽在帳篷下的陰涼中,再也不想起身:“那個無麵人,也不知道跟過來了沒有。”
兩個人吃了點東西,躲在帳篷裡小憩了一下,過了正午的驕陽,便繼續騎上駱駝前行。
金忠不斷用定位儀來定位,拿捏不定的時候,還會找出折疊的工兵鏟向下挖一挖,根據地表深處的黃沙幹濕度來確認那條地下支流的位置。如此一來,這速度就慢了許多。
下午五點鐘,兩人再次休息,六點半鐘繼續前行,直到夜裡的十點鐘,才紮營下來。
這緊趕慢趕,倒也沒耽誤行程。
“嗯,前面不遠處就是且末了,咱們走得很快。”教授臉上帶著笑意。
寶九已經累癱了,坐在地上將自己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架在一邊晾幹,也沒力氣說話,只是對著金忠點點頭,支吾了兩聲,便自顧自吃起東西來。
吃飽喝足,寶九一頭栽倒便沉沉睡去,一邊的金忠倒顯得精神頭兒十足,在翻著自己的筆記本。
也不知道過了多久,寶九忽然被金忠急促的叫聲吵醒:“小九,小九!趕緊起來!”
金忠跟寶九的爺爺算是莫逆之交,雖然見面不多,但也是看著寶九長大的,“小九”這小名,自打爺爺離開,寶九便再也沒聽過了。
“怎麼了?”寶九睜開眼睛,一邊伸懶腰一邊坐起身,身上的關節“咔咔”聲不斷。他這一起身,便聽到帳篷跟掛在外面的衣服被大風吹的“嘩啦嘩啦”直響。
“沙暴!”金忠一邊拽起寶九一邊喊道:“這快六月了竟然還有這麼大的沙暴,趕緊騎上駱駝走!”
寶九心知這不是開玩笑,急忙七手八腳套上外衣,以最快的速度收起帳篷往揹包一塞,騎上已經驚魂不定的駱駝往西面狂奔!
“教授,這怎麼是東北風啊?!”寶九一邊逃一邊覺得奇怪,大聲朝金忠問道。
“這幾個月的沙漠小氣候變化多端,很難判定的!”
“呼呼”狂嘯的大風中,傳來了金忠的回答,聲音被大風吹散,傳到寶九的耳朵裡也就剩個七七八八。
夜空中有了一塊巨大的烏雲,狂風從東面吹來,攜起無數的黃沙向西面狂卷而來,最前端的沙礫打在兩人的衣服上,“啪啪”作響。
兩頭駱駝似乎見慣了沙暴,並沒有慌亂,而是隨著兩人的命令向西狂奔。
幾分鐘後,風勢更猛,寶九扭頭看去,見夜幕之下,身後百米遠的地方形成了一道高約數丈的沙牆,如同一張大網,朝西面撲來!
“教授,這要撞上可就慘了!”寶九哪裡見過這種場面,比電視電影裡面的可嚇人多了!
“那就快點——”金忠朝寶九大聲招呼,這個時候,除了跑,沒有其他辦法。
兩人兩頭駱駝,就這樣跟沙暴賽起了跑!瘋狂向西奔逃了大約二十分鐘,兩頭駱駝明顯體力不支,速度慢了下來,雖然身後的沙暴也慢了許多,可是仍舊十分危險。
“走!到前面那個沙丘後面!”金忠見狀也只能急中生智,先躲在沙丘後面再說,要是被正面卷進去,那可麻煩了!
“好!”寶九在風聲中大聲回答著,跟金忠騎著駱駝繞到了沙丘的背面,跳下駱駝,牽著韁繩,仰面躺在沙丘上,雙臂雙腳齊用力,讓自己的身子盡量貼住沙丘。
“呼嗚——呼嗚——”
巨大的風聲瞬間襲到耳邊,兩頭駱駝將腦袋伸進了沙丘中,四肢半跪。
終於,那道沙牆席捲而來,無數的沙礫瞬間遮天蔽日,伸手不見五指,寶九與金忠緊閉雙眼,甚至能夠感受到身後這座小沙丘被沙暴擊打地瑟瑟發抖。
這道沙牆的力量,還是出乎了寶九的預料,在幾秒鐘之後,他就感覺自己很難堅持住了,沙暴強大的推拽力讓他的身子不由自主跟著在慢慢移動,他死死抓著韁繩,想用駱駝的力量穩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