楔子白日詐屍
六月的塔克拉瑪幹,如同是一張正在烤爐上翻烤的黃油饢餅,黃沙漫漫,熱氣茫茫,就算在驕陽下站幾秒鐘,那種汗流浹背、口幹舌燥的焦熱感,都會讓人焦躁不安、心神不寧,恨不得化身後羿,將那火紅的太陽一箭戳下來。
“君不見走馬川行雪海邊,平沙莽莽黃入天……他孃的,都快給我烤成肉夾饃了!”
在營盤遺址西北三十公裡處的沙漠腹地,數只簡易帳篷組成了一座臨時營地。最大的帳篷裡,站著四架落地扇,在“轟隆隆”的發電機聲中晃著腦袋。
這裡有著四十多度的高溫,外面的黃沙已經可以糖炒栗子了。坐在帳篷裡的數名男子赤著上身,汗流如注,像是剛從水裡撈上來,一個個皺著眉頭,張著嘴巴,卻仍舊無法讓自己的身體降溫。
“老餘,裝置還有幾天送過來?”從另一邊的帳篷裡走出一名三十多歲的女子,捋著沾濕在額前的頭發,站在大帳篷門邊的落地扇前問道。
“順利的話,兩天吧!”剛才熱得罵孃的漢子回了一句,端起水“咕嘟嘟”喝了幾大口,接著罵道:“他孃的,誰想到在這鳥不拉屎的地方,竟然挖出了兩具儲存完好的古屍!透呀媽的,早知道這樣,老子就不上報,烤死那兩個囫圇人!”
眾人一陣嗤笑:這老餘一著急,家鄉話都罵出來了。
“可別開這玩笑!”老餘身邊抽著煙袋的中年男子瞪了他一眼:“這都屬於重大發現了,你要是不上報,那就是違法犯罪,夠關你幾十年了!”
“咧咧——”老餘咧著嘴朝中年男子揮揮手,順勢抬了抬自己的屁股:“我巴不得哩!關在號子裡也比在沙堆裡烤屁股強,瞅我這屁股蛋子,都烤成猴子腚了!”
眾人又是一陣嗤笑,嘴巴還沒合上呢,就見外面“呼哧呼哧”跑進來一壯實漢子,一進來,便“撲通”一聲趴在了地上:“餘、餘隊長,不好了!”
“屁話!”老餘噌地站了起來,肩上抹汗的毛巾被甩在了地上:“麼子事就慌慌張張?!除非是見鬼了,要不然老子罰你在外面站一小時,擾亂軍心!”
“隊長!真、真見鬼了!”壯漢一邊說一邊舔舐著幹裂的嘴唇,臉上又驚又怕,不像是說謊的樣子。
“放屁!”老餘是真怒了:“這大白天的,你這是對著棺材說謊——哄鬼哩?!”
“棺材?”壯漢有點懵,伸手指了指地面,又急忙指向外面:“棺材還在,鬼沒了!”
聽聞此話,眾人皆是一愣:“詐屍了?!”
“不會是咱們的人偷走的吧?”
“胡說!這烈日炎炎的荒漠裡面,誰他孃的背兩個囫圇人到處跑?嫌死得慢?!”
大白天的,古屍沒了,這可不是小事,眾人臉上現出驚慌之色,大都扯了衣服遮在身上,緊趕慢趕跑到了營地西邊的墓坑前,老餘扒拉開外面的保護罩,定睛一瞧,黑臉霎時變成了白臉:墓坑的斜坡之下,那尊灰色的石棺床上,哪裡還有兩具古屍的蹤影!
“媽的,真見鬼了?!”老餘也有些緊張了,扭頭瞅著報信的漢子:“啥時候沒的?!”
“不、不知道……”漢子濕漉漉的臉上也分不清是汗水還是淚水:“我早上接班之後看了一眼,確認正常之後就在一邊休息了,剛才想著再看一眼就去吃飯,沒想到、就沒了!”
“有其他人來過麼?”老餘追問道。
“沒有!”漢子回答的很幹脆,這一望無際的荒漠中,哪怕是飛過一隻蒼蠅都讓人覺得突兀,一個大活人走過去,絕不會看不到的。
“啪!”老餘重重地拍了一下自己的腦門兒,又看了一眼空蕩蕩的墓坑,大手一揮,帶著眾人回帳篷去了。
這古屍到底是沒找回來,上頭可是大發雷霆,因為根據老餘之前上報的材料來看,這座古墓還有那兩具古屍,可都是價值連城的寶貝,就這麼憑空消失了,除了內鬼,沒有更合理的解釋。
於是,一週之後,這支小分隊被軟禁在了西部邊陲的一座軍營中,切斷了與外界的所有聯系,二十四小時不間斷審問。可折騰了一個月,愣是沒審出任何線索,就連那些審問的警察,都寧願相信是那兩具古屍自己嫌太熱,從墓坑裡爬出來找涼快地兒去了……
話雖如此,可上頭撂下話來:一天找不回來,誰都別想離開!
所以,這隊人被審了半年,從一開始正兒八經的“抗拒從嚴,坦白從寬”,到後來的“盤腿拉家常,警民一家親。”
可正是以半年為界,半年一過,這支不足十人的小分隊,開始一個接一個的得怪病死去!這怪病發病快,死得更快!兩個月過去,竟然只剩下了老餘一人!
數天後,老餘也沒有幸免於難。聽說他死去的那天晚上,躺在床上連連怪叫,張牙舞爪,沒人敢近其身,十分鐘後便死了過去。
第二天一早,老餘偷偷留下來的一封信,被一名好心的警察悄悄帶出軍營,送去了郵局。新書首發,感謝責編永生老大,希望三生能寫出大家滿意的文字,也期待親們的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