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眼前的慘狀,卻著實把所有人嚇住。
正如許懷澤所說,白骨森森,骷髏成堆。他們保持著死前的姿勢,或坐或躺或靠著東西而立,也有散架的骷髏,大骨小骨滾落在地,黑色的土壤裡透著陰森的綠光,三十年了,毒滲透土壤,不但沒有消失,反而將這附近的樹林全部毒死。
空氣中彌漫著死亡的氣息,所有人都手心滲汗,骨髓裡透著冰涼。
“我們把骨頭拼湊拼湊,就算死無全屍,也要讓他們骨架齊全。”連翹雙手合十,對著這些骨頭念念有詞。
這是他們埋葬無主之屍的儀式,驗屍之人,長期與屍體打交道,往往他們所驗之人,都是枉死。枉死之人,怨氣最盛,說些安慰他們的話,能平複枉死靈魂,這樣他們投胎時也能順利點。
許懷澤也閉上眼睛,雙手合十,誠懇地說了些話。
其它人見狀,不管靈不靈,也都學著安撫怨靈。
連翹安撫完了後,便開始拾骨頭。
這種事,沒幾個人敢做,就算做,也不可能像她做得這麼得心應手。所以,最後只有許懷澤陪著連翹撿骨頭,其它人則拿著鐵鍬挖坑,將完整的骨頭埋好。
等他們做完這些,連翹也拼好了骨頭,不方便移動,索性挖來土將這些骨頭蓋上,弄成小土丘。
許懷澤找來一塊木頭,立在博土丘前,雖無字,但也總算是有個碑。
做完這些,一個多時辰過去,眾人都筋疲力盡,柱著鐵鍬站著喘氣。挖坑埋屍比打架累多了,最重要的是累了也沒人敢坐,腳下黑黑的土壤提醒他們,這都是毒,萬一不小心有泥土或者水滲入了衣裳裡,萬一解毒丸失效了,他們就一命嗚呼了。
連翹也累得香汗淋漓,額頭上的汗一滴滴的落入泥土裡,砸出一個個的坑。
“阿刺,我們的解毒丸有多長的藥效。”畫塵離突然問他。
眾人都不解他這麼問是何意。
阿刺恭敬地作了個揖,說:“只有一個時辰。”
阿刺話音剛落,只聽到嗖嗖嗖幾聲,剛剛還碰上在他身旁的八大幫派的人,全都向一邊躍去。
那邊的土壤是黃色,那裡沒有滲毒。
起初他們都沒發現,是因為這裡霧靄濃濃,也不知怎麼了,畫塵離一說解毒丸無效了,一陣風吹過,霧氣散去,這片淨土才映入眼簾。
斬龍幫馬幫主的速度最快,他雙腳剛落地,眾人聽到一聲慘叫,馬幫主已經身首異處,攔腰而斬。
斬斷他腰身的,正是馬幫主的武器鐵鞭。
濃黑的鮮血噴了一地,濺在黃土上後,立刻變得深褐色。
“有毒!”還在半空中的人群硬生生的收住腳,折身返回。他們不約而同地屏住呼吸,點xue探脈,見沒有異樣,才鬆了口氣。
司寇子軒見向青蘇嚇得花容失色,將她摟進懷裡,可是,他也受了不小驚嚇,身體發顫。
“這是怎麼回事?”眾人紛紛問畫塵離。
“大家不必驚慌,只要身體沒有破損之處,這些毒是不容易滲入體內!”
“那……那馬幫主……”
“許是他的鐵鞭。”許懷澤突然出聲,說:“剛剛我看見馬幫主的鐵鞭掉在地上,他拾起來後就直接綁在腰上了。可能鐵鞭沾了有毒的泥土,才使他的血有毒的。”
畫塵離點頭稱贊。“馬幫主是被它自己的鐵鞭害死的,鐵鞭上有毒,這才令他的血染上了毒。”
“這毒……真厲害。”
“這毒如果不厲害,又怎麼可能令全村人都一命嗚呼。”畫塵離淡淡笑著,好像在說一件平常事。
“是誰用鐵鞭殺了馬幫主?”斬龍幫的人想替他報仇。
畫塵離指著那幽靈般的霧靄,說:“那就要問問藏在這裡面的鬼嘍。”
“豔鈑!”眾人不約而同的驚叫,亂成一團。
畫塵離則施施然地笑著,點頭,說:“我看這豔鬼與高月族頗有淵源,她要殺馬幫主,必定在她的原因,各位若是心胸坦蕩,又何必害怕?”
慌亂的人群中有人在哭,是向青蘇。
林兮兒也打了個哆嗦,縮著肩膀。
阿刺安慰地拍了拍她的背,給了她一個鼓勵的笑容。
林兮兒瞅了瞅阿刺,默默地退後兩步。她似乎很想與阿刺親近,又好像很怕他,又愛又恨的樣子,讓人看著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