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澤想斥責畫塵離胡說八道,嘴皮只是蠕動一下,仍然保持沉默。
他最大的優點就是誠實,但這也是最大的缺點。許懷澤不輕易說謊,他也沒有必要說謊,他這些年來一直只與連翹相處,他從不騙她,自然也忘了該怎麼騙人。
許懷澤又不是傻瓜,怎麼可能不知道向青蘇對他的心意。英雄救美這種事,很容易令女人芳心萌動,向青蘇被鬼得魂飛魄散,第一個遇見的是許懷澤,是他幫她鎮定下來,收魂留魄,怎麼可能不愛這個英雄。
“我與向閣主只是朋友。”許懷澤說得誠懇。他不需要向畫塵離交待什麼,但他覺得這件事一定要說清楚。
畫塵離似笑非笑,“明天上山,你與小妹都易容了,還請許兄稍稍剋制一二。”他似乎怕許懷澤會不樂意,“晚上,歡迎許兄來探望。”
許懷澤不置可否,轉身離去。他現在的身份是向青蘇的車夫,應該睡在馬廄裡,半夜如果有人發現他不在,會很麻煩。
畫塵離回去後,見連翹還在沉睡,幸福地躺下,將她抱住。
連翹迷迷糊糊的,感覺到有個暖源在身邊,喃喃兩聲,也不知說些什麼,便靠了過去。
畫塵離摟得緊,捨不得放手。“翹兒,我該怎樣才能把你留下。”畫塵離自言自語,他知道,連翹是雲朵,她想飄哪就飄哪,誰也不可能勉強她,把她留在身邊。
連翹在夢裡似乎聽到畫塵離的話,嘴角微微揚起,嘟嘟囔囔地說:“大黑,二黑,三黑……還有馬車……嗯,你做大黑就行。”
畫塵離噗哧一下笑出聲,無奈的搖搖頭,摟著懷裡的溫香軟玉,漸漸睡去。
第二天清晨,連翹難得早早醒來。畫塵離伺候她,幫她洗漱之後,又叫來賽牡丹給她重新易容。
模樣還是一樣,但經賽牡丹的巧手之後,變得天衣無縫,連翹很滿意。“還是賽姐姐的手最巧。”
賽牡丹得到誇獎,只是淺淺一笑。
“賽姐姐,跟我們一起上山嗎?”連翹問她。
“不,賽娘要留在三角莊,她還有她的事。”畫塵離見連翹還有問,又接著說:“阿刺和阿不也沒空,他們也有他們的事,只有我們上山。”
連翹發愁,只有他們兩個……會不會又發生一些不太好的事。
畫塵離似乎猜到她的想法,提醒她:“還有鐵今墨和齊班主,你忘了?”
連翹恍然大悟,連連拍手。“太好了,可以跟小白玩。”
賽牡丹羨慕地看著連翹,她無論何時,都這樣快樂。她會為了魔鬼城的五彩石子興奮,也會因為解剖屍體找到真相而高興,不管前面有什麼艱難險阻,連翹都可以隨時快樂起來。
她就是這樣,活得瀟灑,活得自我,不像她,因阿不而為情所困,因在天寧鎮三年變得更加謹慎小心,唯唯諾諾。賽牡丹期盼阿不的表白,又在猶豫自己對許懷澤的情感。這種情感很微妙,微妙得連賽牡丹也看不清自己的真心。
三年前,她喜歡上阿不,直截了當地去表白,嚇壞了阿不。那是她第一次對男人對心,所以以為只要喜歡上了,一定是如颶風般強烈,可現在她才明白過來,還有一種感情如春雨綿綿,你感覺不到它的存在,可當你感覺到了,已經無法自拔。
賽牡丹從內心鄙視自己對許懷澤有了想法,可她控制不住。看到阿不時,賽牡丹的內心在掙紮,看到許懷澤時,她掙紮得更厲害。
大概只有連翹,才會無視許懷澤。
“妹妹,拿著這個。”賽牡丹突然拿了兩包石灰給連翹,“如無特殊情況,妹妹的易容妝是不會出問題的。但在山裡,人多事多,如若出了意外,妹妹又不想別人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把這石灰撒去。”
連翹開啟一看,白白的石灰裡夾著黑色的東西,畫塵離探頭瞅瞅,笑了。這哪裡是單純的石灰,這裡面分明是摻了燒完了的符灰。
賽牡丹嘴裡說是用石灰迷人眼睛,實際上,是怕他們遇到鬼,拿符灰滅鬼。
石灰進眼,肯定睜不開眼,又不能用水洗,只能閉著眼睛瞎走,可以防人。符灰對鬼有效,可以擋鬼。賽牡丹果真心細,人鬼都防。
連翹收好,藏在懷裡,笑嘻嘻的道謝之後,畫塵離牽著她的手,出了宅院。
齊班主和鐵今墨已經在門口等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