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寇子軒的喉嚨裡發出駭人的咯咯聲,不是他想嚇豔鬼,而他被豔鬼嚇得肌肉緊縮痙攣,他想說話又說不出來,上牙嗑著下牙,氣流沖到喉嚨時被活活壓制冒不出來,這才發出怪異又駭人的咯咯聲。
那豔鬼似乎被司寇子軒的咯咯聲吸引了,她歪著頭,嬌媚一笑。
若是平常,司寇子軒一看到美人嬌笑,身子骨早就軟成一灘水。可這豔鬼的脖子好似斷了,當她歪頭時,整個腦袋是放在肩膀上的,偏偏她的五官立體又靈巧,眉毛眼睛動,就連耳朵都跟著抖了抖,兩瓣紅唇明豔動人,咧嘴一笑,皓齒間滲出絲絲寒意,司寇子軒哪裡還有春花雪夜的浪漫感,整一個被嚇死想暈又暈不過去的樣子,痛苦得五官扭曲,露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你長得這麼俊,為什麼笑得如此難看。”豔鬼說話了。
司寇子軒勉強保留了一絲冷靜,他事先聽說過豔鬼殺人之事,想想那魏幫主武功蓋世,向青蘇也不是泛泛女流之輩,那豔鬼還能當著向青蘇的面殺魏幫主,現在她若是想取了他的性命,也易如反掌。
守在外面的心腹到現在都沒有動靜,說明他們已經被豔鬼制服,是死是活誰也不知,司寇子軒唯一能做的就是不要惹怒豔鬼,想辦法逃過些劫。
司寇子軒收起笑容,很快,他又心虛地笑了。這次,終於沒有笑得太難看——他不敢笑得難看啊!
“謝……謝。”司寇子軒說:“你也長得很美。”
“真的嗎?”鬼也愛美,聽到司寇子軒的贊美,興奮地在空中飛旋。
司寇子軒終於有要暈過去的感覺了,因為那豔鬼只有半截身子,長長的裙子足以將腿腳全部遮蓋,但他只要一看到空蕩蕩的裙裾隨著豔鬼飛旋揚起,腰部以下空空如也,血肉模糊的傷口上來淌著血和不知名的粘液……司寇子軒終於吐了!
“我有那麼醜嘛!”豔鬼停下,氣得枊眉倒豎。
剛吐完,又有胃液上湧到喉間。聽到豔鬼的話後,嗖的一下,又咽回去了,喉嚨和食道被酸液腐蝕,火辣辣的痛。
司寇子軒拼命擺手搖頭,“不是不是……是我今晚喝多了酒,醉的!”他又站直身休,用力點頭,“姑娘貌美,天上仙女都不及姑娘萬分之一,在下能幸能與姑娘見上一面,就是死十次都願意,怎麼會在姑娘面前嘔吐,唐突姑娘。”
不愧是煙花枊巷紅塵客,說起這些話來那叫一個順溜。
豔鬼滿意地點頭,又探頭進來。這回,司寇子軒有了準備,後退一步。若是美人的臉,司寇子軒肯定趁機佔便宜,現在是豔鬼的臉,司寇子軒巴不得她離得遠遠的,不想這樣近距離地欣賞。
“你想欺負她?”豔鬼指著向青蘇問。
司寇子軒搖頭,非常堅定地說:“不是!我是來探望她的。”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豔鬼沖著他眨眼睛,那調皮樣,竟有點像連翹。只不過,她跟連翹長得一點都不像,而且,連翹是活生生的人,她是鬼!
司寇子軒又咯咯笑了兩聲,沒有著聲。
“她要緊,還是寶藏要緊?”豔鬼又問。
司寇子軒的心咯噔一下,忘了跳動。
“你不是在找魏幫主的藏寶圖嘛!人家給你拓印了一份。”豔鬼邊說邊從懷裡拿出一張薄如蟬翼的紙,扔到司寇子軒的臉上,“你現在已經聚齊了五張,加上這張就是六張,還剩下兩張……王爺有何打算?”
司寇子軒從臉上輕輕的扯下紙,藉著微弱的雪光仔細看了看,確實是藏寶圖,與那五張別無二致。而這紙張,也正是阿不用來拓印用的特殊紙張,也只有這種紙張才能從羊皮上拓印。
一般只有他們行家才有,卻沒想到,這豔鬼也是拓印行家,而司寇子軒心知肚明,懂得這種拓印手法的人,往往都是神偷。
難道這豔鬼也是神偷?她出現這麼長時間,不但不殺他,還給他藏寶圖,對他的計劃也很感興趣,似乎是要幫他。
難道他天生英俊,討女人喜歡,現在不但是人喜歡他,連鬼也喜歡他了?這鬼現在恭恭敬敬地喊他王爺,難道想與他結盟?
白馬過隙,司寇子軒的腦子裡已經浮現了上百個疑問和猜測,他決定堵一把。“本王想宴請他們,趁機偷來,但現在你殺了魏幫主,他們肯定有所防範,剩下兩張藏寶圖,怕是難啊!”
豔鬼又歪頭笑,這回,她的腦袋從左肩轉移到右肩,捂嘴嬌笑。“你真沒用!”
司寇子軒的胃開始翻滾,這回他多少有點心理準備,沒有吐出來,只是胃液再次倒流,灼傷了他的喉。
再說話時,嗓子已經啞了。“不知姑娘有何高見?”
“你叫我幫你去偷不就得了!”豔鬼搖頭晃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