連翹若有所思,坐在茶幾前望著那雞湯發呆。
賽牡丹有意將這去油雞湯的來歷詳細說了一說,她以為連翹聽了會感動,可她面無表情,心思根本不在這上面。
“妹妹,喝些吧。”在連翹眼裡,沒有比美食更吸引她的了,如果她連雞湯都不想喝了,那就麻煩了。
連翹手指輕輕碰了碰那瓷盅,還有些溫度,她轉身用件小襖把那盅雞湯包好,快步來到旁邊那宅子。鐵今墨他們就住在裡面。
“齊班主,你吃。”連翹把雞湯送到他面前,便不再說話了,孤孤地坐在他面前,非要看他喝完雞湯才行。
齊班主尷尬地看看她,說道:“連姑娘,這事與你無關,你不要太難過。戲班裡的娃全都是孤兒,以前也有人枉死,也就是草蓆一裹隨地埋了。”
連翹抿著嘴,抱著小白沒應聲。鐵今墨坐在旁邊,低頭喝酒,也不用下酒菜,烈烈的寡酒喝了一杯又一杯,很快紅變得通紅,連翹越瞅越覺得他現在特別像個男人。
齊班主喝口湯,再配口酒,喝到微醺,又接著說:“早死晚死都是死,人一生下來就註定要死的!比那些些死得莫名其妙死得身首異處死得無人收屍的人比起來,他們處是幸運。”
這話說得刻薄,卻又很有道理。連翹無法反駁,只能沉默,仍有心結,為死去的戲班朋友耿耿於懷。
齊班主酒量不好,很快就醉了。鐵今墨見連翹還枯坐在這裡不走,拍拍她的肩膀,說:“你應該想,你救了六個人的性命……這樣想是不是會好受點。”
“是我的錯,鐵大哥。”連翹並沒有將畫塵離和許懷澤的計劃告訴他,雖然賽牡丹說得對,是他們設局才導致戲班六人枉死,可連翹還是不能放下。
她看淡生死,可這兩個月,她看到了太多生死,一時之間很難消化。
“與你無關。”鐵今墨說得斬釘截鐵,但他面色晦暗,凝重抑鬱。
連翹心亂如麻,她自知再道歉也沒有用,起身告辭。
小白咬了咬她的手指,仰頭看她。忽然間,連翹覺得自己有時候太任性了,所以才會連累別人。她甚至還不如小白,小白不但能保證自己的安全,還知道安慰人。
“小白,你好好陪著鐵大哥和齊班主吧,我先回去了。”連翹將小白放回到鐵今墨手上,轉身回到了自己的宅子裡。
這次,她沒有再蒙頭躺下,而是來到廚房,在裡面找吃的。
“師妹,餓了?”許懷澤身影一晃,手裡端著一碗餃子,剛剛煮出來的餃子每個都白白胖胖,在加了小蔥的清湯裡翻滾著,特別可愛,讓人看得特別有食慾。
連翹睜大眼睛,她從未想過,自己還能吃餃子。
“你白天喝了羊肉湯,沒什麼問題,可以試試吃餃子。”許懷澤說的含糊。白天是畫塵離用了半陰半陽神功護著連翹心脈,控制了屍毒才有這樣好的胃口。許懷澤猜到其中原委,只是不想道破,只要連翹身體好,胃口好,他也願意睜隻眼閉隻眼,隨連翹高興。
連翹坐下,拿著筷子夾了只餃子。她有意在半空中停頓了會,見許懷澤沒有阻止,這才咬了一小口。
是白菜餡的,清甜可口,肉香四溢。
連翹眯起眼睛,享受地吸了兩口氣,突然說:“師兄,對不起。”
“好好的,為什麼道歉。”許懷澤摸摸她的腦袋。
連翹沒有解釋,師兄妹之間早就心有靈犀,不用說得太明白。
連翹只吃了三個餃子就沒了胃口,許懷澤將她剩下的吃完,送她回屋。臨走前,他問連翹。“師妹,你喜歡他嗎?”
連翹想了想,點頭。
許懷澤沒有再問。他實在沒有勇氣去問連翹,她更喜歡誰。
“我也喜歡師兄。”連翹說:“爹說過,他去世後我世上最親的人就是師兄了。如果沒有師兄,我也不可能活到現在。我,喜歡師兄。”
像喜歡男人一樣喜歡我嗎?——許懷澤在心底悄悄地問,始終沒有問出口。
連翹見許懷澤仍不能釋懷,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她抿抿嘴,低聲說:“師兄,我闖了大禍……我想彌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