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姐姐,是我。”裡面傳出連翹的聲音。
賽牡丹怔怔,趕緊抹了抹眼角,堆起笑容,進了馬車。只見連翹穿著小花襖子乖乖地坐在裡面,見她回來,高興地撲了過來,摟著她連聲說:“賽姐姐你沒事就好”。
“妹妹別怕,大白天了,量他們也不敢太放肆。”賽牡丹回報了她一起,坐好,揉著手腕,若有所思。
她不敢暴露身份,隱藏武功,可對方根本不打算收斂,方才車夫摞她時藉著馬鞭施展內力,她整個血氣倒行,翻江倒浪,雖不至於斷筋裂骨,她也要花上至少三柱香時間調息才能恢複。
賽牡丹暗自擔憂。對方肯定是對她還有所懷疑,這才敢青天白日的再三試她,這次逃過一劫,下次呢?
連翹見賽牡丹的臉上,先是陣陣潮紅,轉而泛青,知道她是受了內傷,便按住她的手,低聲說道:“賽姐姐,不要強行運氣,順著氣血慢慢運功,最後再沉入丹田,等氣穩了之後,順應其力通至百骸。”
賽牡丹點頭,按著她的方法試了一下,果然舒服多了。
以前運氣,總是利用自身內力形成一股力量,在身體裡遊走,遇到阻礙便要個個擊破,這才能打通任督二脈,提高功力。而連翹所教她的方法正好相反,血氣上湧便讓它上湧,藉著它的力量把上湧之道理順,血氣下沉時便借力下沉,歸于丹田。血氣紊亂時,以靜制動,偶爾借力使力,四兩撥千斤,自身的內力就像驚濤駭浪中的小舟,被甩來甩去,卻不會淹沒。
一盞茶功夫過去,賽牡丹舒服了許多。
“妹妹這內功心法從何而來,竟然有此神效。”
連翹笑道:“是我爹生前好友所傳授,我內功底子太差,無法修練太過深厚的內力,他便教我這討巧之法,內力可能不見長,但足以養身調息之用。”連翹說的是陳伯。
賽牡丹點頭。“這正是養傷所用的最好的心法。”
“賽姐姐你記住了這訣竅,下回阿不師兄若是受傷了,賽姐姐就可以教教他。”連翹調皮地沖著她眨眼睛,方才她深情低喚阿不,那語調就像在外面受了委屈的妻子要回家跟丈夫傾訴一般。
連翹聽得清清楚楚,直後悔自己搶了阿不的位置,影響了他們。
賽牡丹臉一紅,笑罵道:“妹妹莫要胡說,以後都不許再打趣姐姐了。方才在外面已經丟了一回臉,妹妹再說,姐姐沒臉回美若仙了。”
正說著,只覺得馬車晃了一下。賽牡丹掀起簾子一看,是自己的手下假扮車夫,已經坐了下來。
“不良帥有令,速回美若仙,近期都不要再出門了。”
“知道了。”賽牡丹重新坐回到馬車裡,平心靜氣地開始調息。連翹也不吵她,懶懶地靠在旁邊,瞅著賽牡丹,想著畫塵離。
一路上,她在畫塵離的大氅裡都睡得香甜。馬車不大,只能坐下兩人,畫塵離用大氅裹著她,抱在懷裡,隨著馬車搖晃,像搖籃般舒服。如果不是賽牡丹差人來叫,她恐怕還要繼續睡。
畫塵離拍著她的小臉叫她醒來的,見她還渾渾噩噩的不知天上人間,忍不住的低頭,在她耳邊吹了口氣。耳朵很癢,全身都跟著癢起來,連翹本能的縮成一團,摟著他的腰,慵懶地說:“師兄,困……讓我再睡一會。”
畫塵離的身體立刻變得僵硬,他幾乎是把連翹扔到地上,憎恨地跳下馬車,不理她。
連翹自討沒趣地坐在馬車裡迷糊了好一陣子,一直聽到車夫在催,才訕訕地下了馬車,趁著外面混亂時溜進了賽牡丹的馬車。
其實這事真不能怪她,從小都是許懷澤叫她起床,十幾年了,連翹的腦子裡根深蒂固地認為醒來會見到的第一個人肯定是許懷澤,所以師兄長師兄短地喊著,習慣成自然,就算看到了畫塵離,腦子也轉不過彎來,仍然叫他師兄。
這已經不是第一次這樣喊錯人,是挺打擊畫塵離的自尊的,但也不至於這樣生氣吧。連翹嘟起嘴,非常不滿意畫塵離粗魯的行為。
馬車到達美若仙時,賽牡丹也剛剛調息完。她臉色紅潤,身上卻是冷汗涔涔,濕膩膩的,怪不舒服。
她們剛到,就看到許懷澤的身影,他的身旁,破天荒地站著阿不。
“賽姐姐,我跟你說……”
連翹拉著賽牡丹的手,湊到她耳邊嘀嘀咕咕地說了一陣子,賽牡丹不但臉紅了,連頸都變得粉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