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懷澤按照陳伯所說的路線,沿著戈壁灘往東南方向走去。這才走了不到十日,天降大雪。
連翹受了陳伯的內力,身子比以前好了許多,躲在馬車裡抱著暖爐,倒也不覺得冰冷,偶爾還會跑出來坐在馬車上,與許懷澤看看異域風景,也不寂寞。
離開雞雞村之後,周邊的風景大多悽涼,全都是黃色戈壁和一些奇怪的岩石,看不到綠樹紅花,除了防風林裡常見的白楊林,剩下的都是些只長到小腿處的枯黃灌木。所幸下了些雪,還覺得有些稀罕。
每到落腳之處,許懷澤便用沿路採來的草藥換成銀兩,購買一些幹糧,以備不時之需。
這裡不比江南,淡水奇缺,許懷澤買了許多水袋,除了到坎爾井裡取水儲存,還會收集路邊灌木叢裡的積雪,以備不時之需。
連翹對這周邊的風景也就稀罕了幾日,越到後面她越發慵懶,竟犯了懶症,整日窩在馬車裡昏昏欲睡,不肯出來。許懷澤怕她懶了筋骨對身體不好,總是會逼著她下馬車走路,她便靠在許懷澤的胳膊上,半闔著眸子迷迷糊糊地走上兩步。
許懷澤拿她沒轍,只能沿路找些能吃的果子哄她。今年雪下得早,竟沒有果子,許懷澤經常是為了能哄她出來,要去很遠的地方找果子。
如此一來,他們前進的速度又慢了許多,許懷澤時常發愁,在大雪封路之前,他們走不出這荒涼的疆北之域。
他們沿著戈壁灘和幹涸的河床又走了五日,竟再也找不到村莊,許懷澤見不遠處有一處像大城堡的岩石群,走進去一看,才發現竟是享譽疆北的魔鬼城。
“師妹,你看!”許懷澤興奮地拍著馬車,連翹探出頭來,順著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只見在離他們左前方約半裡路遠的地方,裸露的岩石被狂風雕琢得奇形怪狀,遠遠看去,像是大大小小的城堡林立。待他們走進了,才發現它們各有特色。
有的像是雋秀的亭臺樓閣,有像則像張牙舞爪的怪獸,有的像是血盆大口,有的又像一朵寂寞的蘑菇。
魔鬼城裡的岩石高高低低參差錯落,起伏的山坡上,全是血紅、湛藍、潔白和橙黃色的石子,在潔白的雪色之中,更顯得五彩繽紛。陰冷處還有些積雪,但陽光所及之處,流光溢彩,夢幻般的石子彙成了一條無聲的河流。
第二卷 天地葬之密室殺人案 第80章 魔鬼城的天葬
風口處,風速極快,彷彿有無數個看不見的旋渦在迴旋,風聲如山洞裡回響的嗚咽聲,尖厲又詭異,遠遠聽見,如狼嗥虎嘯,鬼哭神號,聽得人全身起雞皮疙瘩,恨不得躲到天涯海角。
“師兄,今晚我們就住這!”連翹第一次見這等美景,頓時來了精神。她跳下馬車,好奇的踮著腳尖,將陰處積雪拔開,蹲下去撿起那些石子,默默地研究著。
許懷澤見她甚是喜歡這裡,拉著馬尋了塊避風處,解了馬韁讓它們自己去尋草食,自己則開始收拾馬車。
連翹整日窩在裡面,除了睡覺便是靠看書打發時間。馬車裡有不少書籍,她看完就隨手扔到一邊時,許懷澤每日都要替她收拾幹淨,騰出讓她休息的地方。
剛把最後一本書放回到旁邊的小書櫃裡,拿起枕頭準備拿出去撣撣,忽然看見下面壓著的一件玄色錦衣。
許懷澤覺得眼熟,抖開來一看,黑色的絲帶整整齊齊地疊成了豆腐塊,夾在玄色錦衣,許懷澤一抖,黑色絲帶落了下來,軟軟的落在了軟枕之上。
這是畫塵離的衣裳,沙塵暴那次在坎爾井裡,他脫下來裹在連翹身上。當時許懷澤連衣服帶人抱回陳婆家後,就再也沒有看到這身衣裳,原來是被連翹收著放在馬車裡。
許懷澤眸色漸深,性感薄唇緊抿成一條線。馬車外面,傳來連翹興奮的叫聲,她大概是撿了許多石子,正喚許懷澤去幫他。
許懷澤手忙腳亂地將那身衣裳重新疊好,壓在軟枕之下,點燃薰香關緊馬車的門窗,這才出來。
“師妹,慢些跑。”許懷澤迎上去,見連翹掀起裙角兜了一大堆五顏六色的石子,興高采烈地往他這邊跑,全然沒有在意一陣風吹來,就露出了她裡面乳白色的中衣。
北疆晝夜溫差大,晚上棉襖中午薄衫,他們離開雞鳴村時,陳婆縫制了好幾身小花襖給連翹保暖用,但許懷澤都悄悄的將它們壓到了最下面,仍然讓連翹穿著他準備的襦裙和半臂褙子,只不過裡面的中衣都是夾棉小襖,既保暖又美觀。
許懷澤莫名的面紅耳赤,他刻意迴避,沖上前去將連翹的手拍開,石子滾了一地,連翹白白辛苦了大半天。
“師兄!你……”連翹柳眉倒豎,小嘴一撇要發脾氣。
許懷澤這發覺自己失態,急忙拉著她解釋:“師妹,你撿這些石子有何用?我們的馬車壁本就加了鋼板,比一般馬車重許多,如果再堆上一車石子,只怕後面的路不好走了。”
“可是我喜歡。”難得來到這荒漠之處,還能看到讓自己有興趣的東西,就算許懷澤說得有道理,連翹也捨不得放棄。
許懷澤見連翹戀戀不捨,也不忍心拂逆她,只好讓步:“每種顏色只撿一個可好?”
“可是它們每個形狀都不同……”
“師妹,聽話!”
連翹嘟著嘴,心不甘情不願地蹲下身去撿石子。她雖然很不滿意許懷澤的安排,但她還是聽了他的話,每種顏色只撿了一個。可是,太多好看的石子,她難以取捨,撿了這個捨不得那個,反反複複挑了近半個時辰,只挑出了兩個。
許懷澤也不催她,脫了衣裳舉在頭頂上撐開,他寬厚的背迎著陽光,讓連翹蹲在他的陰影之中。盡管是深秋,前幾天下了小雪,陽光還是火辣辣的,半個時辰過去了,許懷澤靜靜地站著那裡擋著陽光,背上幾乎要燃燒,可他巍然不動,為連翹撐開了一片陰涼。
“師兄,你快些來幫我挑啊!”連翹實在難以取捨,扭頭叫許懷澤幫忙,這才發現他在替她擋太陽,“師兄,今兒的陽光不烈,我不怕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