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妞兒,花妞。”一牆之隔傳來女人的喊叫,“這小妮子不知道又跑哪兒去了。”
花妞小聲對趙珊說:“大山哥哥,我得回去了,明兒我再溜出來找你,我娘要是看到我跟你在一起,又該罵我了。”
趙珊點點頭,將零嘴遞給她。
花妞笑眯眯地接過塞進懷裡,甜甜地說了句,“大山哥哥你真好。”
告別花妞,趙珊心事重重地回到家。
她站在何東家門口老半天,這才下定決心試探著去推他家的門,門一推就開,映入眼簾的是一片狼藉。
美人屏風被人推倒在地,平日裡靜靜擺在那裡默默散發著低調奢華品味的桌椅擺設,全都亂七八糟躺在地上,上面還有被刀斧砍過的痕跡。
趙珊順手扶起滿前倒在地上的椅子,摸著扶手處深深的劃痕,有些不解。
她剛穿過來時,前來抓她的衙役雖然動作粗魯,但也只是抓住她就走,為何現在這般野蠻?
天色漸晚。
趙珊胡亂用了些點心,考慮了半天,還是決定明天一大早先去縣衙看看。
天還沒亮,趙珊早早醒來,匆忙往淨城趕。
上次遊街時,和縣衙上上下下打過照面,正好探探風聲。
剛走到門口,還沒來得及出聲,守門的兩個衙役便對她使眼色,示意她去僻靜處等。
趙珊等了好久,才見兩人換班,矮胖的那個走過來,拉她進了僻靜處,跟她耳語:“你是為何秀才而來?”
趙珊點點頭,“大哥,到底是怎麼回事兒?何東不是幾天前才被吳縣令賞賜過,怎麼突然被抓了起來?”
衙役嘆了口氣,“你還不知道麼?玲瓏鎮盧大戶家三代單傳的獨生子死了,死狀極其慘烈,命根子被人割掉不說,連屍首都被人分成了好幾塊,胡亂扔了一氣。”
“可這關何東什麼事?”
“現在盧家指認是何東派丫鬟殺了盧富貴。”
“就算是何東家的丫鬟殺了盧富貴,也不能把何東抓起來呀。”
“眼下這位,可不比吳縣令,心可黑著。”衙役大哥搖搖頭,“前幾日盧家管家來過,隨後這位就讓人抓了何秀才回來。你若是想救何秀才,還是趕緊想辦法送銀子過來。”
趙珊茫然地點點頭,摸出一把銅板,遞給衙役,“大哥,我剛從山裡出來,手裡拮據沒幾個錢,一點點小心意,還望你不嫌棄拿著喝茶。”
衙役推辭道:“不用了,小兄弟,你還是盡快想法子把何秀才救出來吧,晚了,我怕他莫名其妙就死在裡面。明日開堂,你先過來看看,再見機行事。”
趙珊看著衙役遠去的背影,心裡越發沒底,眼下芸娘和竹鳶不知去向,她哪裡掏得出大筆銀子。
隨便找了個角落窩了一夜,第二日一大早,趙珊便守在縣衙門口等著新任縣令開堂。
不多時,縣衙門口便擠滿了圍觀群眾,趙珊站在人群的最前面,手抓著面前的木柵欄,焦急地看著大堂裡面。
例行公事的開堂程式之後,何東被兩個佩刀衙役從石牆後面帶出來。
只一眼,趙珊的心裡便有些不是滋味。
幾日不見,何東身形清減了許多。此時他穿著深藍色囚服,愈發襯出面板的白皙,只是這白皙中不見往日紅暈,帶著些菜色,明顯是在這牢裡吃睡不好,連帶著一雙灰色的眼眸似乎都跟著淡了不少,越發顯得淡漠。
“何東。”趙珊難捺激動,沖著他大喊了一聲。
何東抬起眼眸,朝她這方淡淡瞟了一眼,點點頭。
見他這般冷靜,趙珊的心也漸漸平靜下來。
“啪”的一聲驚堂木響,鬧哄哄的人群頓時平靜下來。
堂外圍觀的眾人伸長脖子,屏住呼吸,等待著看前幾日才剛剛披紅掛彩遊過街的有名才子會做出怎樣的精彩辯解,狠狠給這新來的狗屁縣令一耳光。
安穩坐在堂上的趙縣令裝模作樣地斥道:“秀才何東,你可知罪?”
何東淡色的眸子冷冷地瞥了他一眼,不卑不亢地朝他拱手道:“稟大人,學生不知。”
語氣淡然,配上囚服裡消瘦的身材,宛若一根秀竹傲立在冰天寒地之間,更顯出一派清雅。
趙縣令幹咳一聲,使了個眼色,下方的師爺隨即語氣和緩地問道:“何秀才,你可認識玲瓏鎮盧家獨子盧富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