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時捧著籃子,鼻息間盡是櫻桃的甜香氣,隨即便眉毛一揚,沖阿桃一笑。
卻讓阿桃臉一紅,趕緊躲進了柴房裡,砰的一聲關住了房門。
王浩大剛提了兩根長板凳出來,往院子裡一放,赧然一笑:“小人的女兒王桃,向來膽小怕生,讓你們見笑了。”
沈臨洛一手將剛放下的板凳又提了起來:“坐屋子裡去吧。”
夏清時連忙拉住他:“就在這裡罷,這裡景緻好。”
王浩大嘿嘿一笑:“官夫人說得沒錯,小人家呀,就是景緻好,春日裡往這櫻桃樹下一坐,當真是愜意。”
於是沈臨洛便挨著夏清時坐了下來。
夏清時卻因一句官夫人連耳朵也紅了起來。
不過,也不能解釋,如今與虛與實,她不都是沈臨洛的夫人麼……
夏清時只得撿了一粒櫻桃來,放嘴裡放去,口齒間頓時甜絲絲的。
不過,她沒有想到這王浩大竟然還有一個女兒,看他之前的模樣,夏清時一直以為王浩大是個單身漢。
正想著,便聽沈臨洛開口問道:“你妻子呢?”
王浩大摸了摸頭:“早沒了。”
說罷便又搬了一張小方桌來放在院中,指了指那櫻桃樹:“這樹便是和她成親那日種下的,第二年有了大女兒,她說那便叫阿櫻,第三年有了小女兒便叫做阿桃,再後來,便是瘟災了……”
王浩大自己也坐下了。
夏清時知道那場瘟災。
順德二十四那一年,夏清時十三歲,京陵郊外一場瘟災鋪天蓋地而來,人都是一個村子接著一個村子的患病,然後死去,幾日的時間便死亡的數千百姓。
順德帝眼見疫情重大,卻無奈沒有良藥可醫,只得下旨封鎖了城門,城外的災民不容許進入城門半步。
此舉很好的保護了京陵,整個京陵城中幾乎無一人患病,但一道城門之隔的郊外,便如地獄一般,遍地的屍體。
直到三個月後,災疫褪去,城門開啟,那些腐爛的屍體才被集體焚燒清理。
王浩大的妻子和大女兒便是在那場瘟災中去了的。
一家四口僅剩下了兩個。
“這算是好的了。”王浩大嘆了口氣,又望向那株隨風飄搖的櫻桃樹,“我和阿桃福大命大,能活下來全靠孩子媽上天保佑。”
阿桃正好端來了茶水,往桌上一放,笑嘻嘻的便又竄到了院子外去。
王浩大扯著嗓子便喊:“別跑遠了!”
只是小女孩撒丫子跑得飛快,早將王浩大的話甩在了身後。
王浩大無奈的笑笑:“幸好阿桃那時僅有四歲,不記事。不記事好呀,不會留下傷疤。”
沈臨洛開口問道:“那,你與那畢霓霜是怎麼認識的?”
王浩大一下又羞赧起來。
支支吾吾半晌,才緩緩開口道:“薛任剛剛搬來之際,曾來我們這兒招過短工。我長得壯,人又吃得苦,做了兩天便留了下來,由此便在芳菲院裡常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