飲音卻搖頭:“娘有所不知,何家班的這出是新編牡丹亭,和以往的大不一樣。去看的人那才叫絡繹不絕,不提前半月預定都搶不上位置,不過我自然是有的。”
說著,便從懷裡拿出一枚竹牌,牌面上刻了個“梅花塢”。
這梅花塢是煙雨齋裡最上佳的雅間,臨池觀戲位置絕佳。
沈夫人笑了:“反正閑著也是無事,那便去看看他何家班的牡丹亭有什麼獨到之處!”
說罷,不忘命嬛兒:“去叫上綰陶一起。”
嬛兒正要應,卻聽飲音道:“綰陶妹妹近日素愛往煙雨齋去,這何家班還是她告訴我的呢。今日一早流鶯便見綰陶出了府,興許又去了煙雨齋,我們沒準能在那兒遇上。”
沈夫人道:“還是她快我們一步,如此,我們便走罷。”
待沈夫人出了門,飲音這才拉住了流鶯,低聲道:“快去芷籮閣把葵姬叫起來,就說夫人叫她去聽戲,其餘的一概別多嘴一句。”
“是。”流鶯應喏。
飲音走了兩步,不放心,又道:“用盡一切法子,千萬讓她來。還有你確定沈臨洛今日要回府?”
流鶯點頭:“劉大人昨日親口給我說的,只怕估摸著時辰,太傅大人也該回來了。”
“好。”飲音鬆了口氣,“你知道該怎麼做,快去吧。”
流鶯頷首,朝著芷籮閣飛奔而去。
……
夏清時隨流鶯趕到煙雨齋時,洗墨池的臺子上,一出遊園驚夢正唱到【皂羅袍】。
臺上的美人眼波流轉便似那池中水,嚶嚶呀呀嘆道:“良辰美景奈何天,賞心樂事誰家院。朝飛暮卷,雲霞翠軒。雨絲風片,煙波畫船。錦屏人忒看得這韶光賤。”
推開梅花塢的青竹門,夏清時果見沈夫人和飲音端坐其中。
流鶯找來的時候,夏清時本想婉拒,畢竟她從小便不愛聽戲。
卻被流鶯以沈夫人的名頭,近乎要挾的領了來。
一見夏清時,沈夫人便笑道:“你果真在這裡!”
夏清時只覺奇怪,剛想問不是你讓流鶯叫我來的嗎?
話還未出口,便聽飲音道:“快坐下吧,好戲正要上演,可別錯過了。”
於是,夏清時便大喇喇的坐下了。
目前的情形,夏清時一目瞭然,看來是飲音千方百計想把自己騙來這裡,她倒要看看,這飲音在弄什麼好戲!
梳兒侍立在夏清時身後,見流鶯提著茶壺要來給新入座的夏清時斟茶,忙接過了,自己替公主倒上。
夏清時只覺得無聊。
見沈夫人看得入迷,她估摸著時間,打算坐一會兒便離開。
夏清時的時間可不多,關於娘親的那副畫,關於葉北亭,等著她去尋找的答案皆淹沒在迷霧之中。
她還得細細查詢真相。
聽臺上的戲文又唱完一段,夏清時端起茶杯,喝了兩口,便欲起身告辭了。
她沒空再與飲音糾纏。
前些日子,夏清時在看娘親的那副畫時,發現畫底下留白處有一個小小的紅泥印章。
那印章上刻的是宮草記三個隸書小字。
這宮草記夏清時是知道的,執章的人名叫宮三,是十幾年前京陵城裡有名的畫師,少年英才,天賦異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