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從未想過,性子冰冷淡漠如段南唐,也會對她說出這樣的話。
可即使如此,她又能怎麼樣呢?
她想要求皇上下旨悔婚,卻連皇上的面也見不到。
那一日,在地下的大殿中,知道了那一切,目睹了葉南音的死,便是清楚了順德帝不為人知的陰暗一面。
沒有哪個皇上願意讓人看到他的內心,哪怕是自己的女兒。
沒有殺死夏清時,只是將她禁足在蘭雪殿中,直到出嫁,永離皇宮,已經是順德帝對自己這失而複得的女兒,格外的恩賜了。
只要不死,活著就有希望!
夏清時將紙條仔細的疊好,剛放入懷中,轎子便落在了地上。
按規矩,新娘子出嫁,轎子落地後,要由新郎將新娘背起,跨過火盆,再入門中。
只是這一日之內,娶兩個正房,轎子一左一右停在沈府門前,誰該先背誰該後背,便有所講究了。
畢竟,先進門,那便是姐姐,後進門的,就只能是妹妹。
姐姐向來比妹妹大。
夏清時本無心嫁與沈臨洛,是以,當轎子落地時,她毫不在意。
而玉姬卻是一心心思只想嫁給沈臨洛為妻,本就將葵姬作為眼中釘、肉中刺,一向驕縱的她,怎麼允許葵姬比她先進門?
因此,轎子一落,火熱的鞭炮聲剛過,玉姬便靠近轎門,隔著簾子,讓伺候在外的流鶯無論如何,要將太傅大人引到自己轎前,先背自己入門不可。
沈臨洛從棗紅的駿馬上下來,整個熠熠生光,袍子一撩,含著笑意,便朝著夏清時的轎子走去。
流鶯眼見情況不妙,什麼顧不得了,急忙奔到沈臨洛前邊,一躬腰,輕聲道:“還請太傅先背飲音公主下轎!”
一句話雖說得很輕,夏清時坐在轎子裡仍聽得清清楚楚。
她揚了揚眉,根本不願與玉姬爭。
只是,夏清時不願爭,作為夏清時的出嫁丫頭,綠筠和梳兒卻不服氣。
梳兒性子軟和,心中不滿,卻也只得皺皺眉。
綠筠卻是不好惹的,見流鶯竟當著她們的面,要將沈太傅請到左邊轎子跟前去,當即朗朗開口道:“怎麼,太傅大人往哪裡走,還要經過你這小丫鬟的首肯嗎?”
流鶯被嗆得臉上一陣青一陣白,卻仍不退縮,梗著脖子道:“長幼有序,飲音公主年紀大些,理當先入府。”
綠筠還欲再爭,卻聽轎子裡,公主的聲音輕輕響起:“夠了,綠筠,先後不重要。”
綠筠雖不服氣,卻只能咬咬牙,退開來,看著流鶯神色一轉,得意洋洋的請沈太傅往左邊轎子去。
沈臨洛看著那雕刻了龍鳳,蓋著紅綢緞簾子的喜轎,凝視半晌,終於一轉身,走到了左邊飲音公主的轎前。
掀開簾子,一身紅色,喜氣洋洋的飲音公主端坐其中。
飲音背在沈臨洛寬闊的背上,她悄悄的撩開了一點點蓋頭,看著沈臨洛烏黑的後腦勺,心中說不出的甜蜜。
這一刻,是她從小便期盼著的,如今,終於成真。
只是……
飲音斜眼掃過去,見葵姬的轎子仍停在府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