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黃的宮燈映襯著昏昏沉沉的窗外,夏清時只覺聞到一股潮濕的雨水氣。
明明昨晚還有那麼多的星子,怎麼今天竟下起雨來了。
“什麼時辰了?”夏清時沖綠筠問到。
“卯時剛過,公主還可以再睡一會兒。”
夏清時當即坐了起來,換了身清爽的衣裙,簡單的梳洗後,便要出門。
綠筠連忙攔在跟前:“公主,外面在下大雨,此刻出去,小心被雨水給打濕了。”
“不礙事。”夏清時命綠筠去拿把傘來。
這麼些日子,綠筠早已摸透了自家公主的性子,公主雖然為人親和,但性子卻是倔強的,只要是她認準了的事,沒人能改變她的心意。
當下不好再勸,只得去拿了把傘,又去取了一件銀灰鼠披風來替夏清時披上。
綠筠開啟傘遮在公主頭上,這雨實在是大得緊,一出殿外傾盆而來的大雨便將漏在傘外的綠筠給淋得渾身濕透,便連遮在傘下的夏清時,也被迎面吹來的雨水迷住了眼睛。
她低下頭揉了揉眼,然後一把將傘從綠筠的手中拿了過去:“你回去吧,別跟著我。”
綠筠怎麼肯答應,昨日公主不讓跟著,一走就是一整天,可極壞了她們這些做奴才的,今日還下著這麼大的雨,她無論如何也要跟在公主才行。
急忙道:“公主,你便讓綠筠跟著你吧,這麼大的雨,你一個人奴婢不放心。”
夏清時轉過了臉來,看著一身雨水的綠筠,忙將她推到了殿簷下:“你照顧好橘毛就行了,可別讓它淋了雨。”
“橘毛?”綠筠滿臉疑惑。
夏清時沖她眨眼一笑:“就是那小黃胖貓,它有名字了,叫橘毛。”
說完不再理綠筠,拿著傘便往外走。
雨下得大,時辰又還早,一路上竟連宮女也沒碰到幾個。
夏清時一人匆匆行走在宮牆間,便連腳步聲也被雨聲給掩蓋住了,從一個宮門穿過另一個宮門,如同從未出現過一般。
大雨之下,水汽迷濛裡的掖庭顯得更加冷清幽靜。
夏清時穿過其間,直奔後面的暴室。
到得暴室門口,透過鐵柵欄的小窗見裡面漆黑一片,四下裡又空無一人,夏清時靠了過去,摸出腰間錦袋裡的萬用鑰匙。
這萬用鑰匙是在南巷尾的鎖匠鋪裡打的,只要手法得當,可以開啟幾乎所有的鎖。
夏清時將萬用鑰匙插入鎖孔之中,左右輕輕一旋。
只聽吧嗒一聲,鐵鎖應聲而開。
推開鐵門,潮濕的水汽混合著騷臭的腥氣愈加難味,夏清時一手將傘扔在了暴室門邊,一手扯起披風來掩住了口鼻。
走進暴室之中,輕輕將鐵門拉了過來掩住。
鐵門一關上,暴室內登時一片漆黑,天色本就暗沉,小窗根本投不進什麼光來,往了走兩步,便什麼也看不清了。
鼻息間依稀是血腥的鹹濕氣,一瞬間竟讓夏清時想起了如意館中的蠱室。
她摸出隨身帶著的火摺子,晃了兩下打燃了,憑借昏暗的火光,小心謹慎的往暴室的最裡邊走去。
暴室裡左邊是一排牢房,共五間,每一間都用手臂粗的鐵柵欄隔著,裡面都空空蕩蕩,除了冰冷的青石地面,什麼也沒有,便連一塊草蓆都沒有。
而右面則是擺得滿滿的刑具。
琳琅滿目,應有盡有,皆是些夏清時見也沒有見過的。
可就算沒有見過,看著那些冰冷的,滿是幹涸發黑血汙的器具,夏清時仍然止不住渾身發冷,寒毛直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