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便讓他們挖出來,看到他們血肉模糊的屍身,也好叫我徹底放下心來。”佳著,將茶杯往一旁的桌面上放去,然後從軟榻上起身,“將晌午熬好的雪梨湯端出來,隨我去見見皇上。”
佳樂貴妃剛走到諧意殿門口,便見朱喜一臉愁容的立在門前。
殿門緊緊的閉著,裡面卻傳來陣陣女人哭泣的聲音。
見佳樂貴妃來了,朱喜趕忙迎了上來:“貴妃娘娘來了,快去勸勸吧。”
佳樂微微一笑,接過綿凝子手中的食盒,也不待朱喜通傳,推開殿門,徑直走了進去。
甫一走進殿門口,一盞藍底粉彩連年福壽紋的茶壺便從前面摔了過來,剛巧落在佳樂的腳邊,裂成了一地的碎片。
這茶壺全身以彩粉繪飾,蓋面花紋為四朵轉枝蓮花,紐蓋為珊瑚紅所繪盛開蓮花一朵,胎質淨勻,造型精巧,周身的花紋更是繁複美妙,一向深得順德帝的喜愛,伏案批摺子時,常常一手拿筆,一手握著這茶壺,已是他相伴多年的舊物。
此刻,卻這般堪堪的摔破了。
“哭哭啼啼像什麼樣子,朕的兒女是死了嗎?!”順德帝一臉怒容的朝著皇後斥責到,“身為南玉的皇後,一點沒有母儀天下的樣子,如同山野村婦般,遇事便哭個不休,你去罷,即刻回宮,不要再在面前惹朕厭煩!”
佳樂忙半跪下了,眼眸低垂著看向腳下方方正正的小青磚。
這皇後有點小心思,卻沒有大智慧,看來一直以來是段南唐在她身後替她謀主意,只可惜段南唐韜光養晦多年,這一朝慘死,她這個只剩下一個女兒的後宮之主,只怕不日便要讓賢了。
佳樂微不可微的勾了勾嘴角。
耳邊便聽順德帝的聲音響起:“宛君,你來做什麼?”
佳樂揚起頭,淡淡一笑,嗓音輕緩平和道:“地震難免讓人心神不安,臣妾來看看皇上。”
說著將雪梨湯取了出來,給順德帝端了過去:“皇子公主福大命大,定然不會有事,皇上勿要輕易勞累悲傷,更不要動怒,仔細自己的身子。”
順德帝接過了佳樂貴妃遞過來的梨湯,仰頭一飲而盡,只覺口內甜蜜清香,將他的怒氣全都沖淡開了。
“皇後,你該向宛君好好學學!”說完,再不看跪在冰冷地面上的皇後一眼,“還不快下去,即刻回宮罷!”
待皇後黯然神傷的退了下去,皇上這才將佳樂拉到了身旁:“宛君,朕的身邊,向來只有你最暖心。”
“替皇上暖心,是臣妾分內之事。”佳樂淺淺一笑,“不過,皇後娘娘關心則亂,陛下也不要太斥責了她。皇後娘娘一人回宮只怕心中更是悽苦,皇上不妨讓飲音也跟著她母後一同回去吧,也好讓皇後有些許溫暖陪伴在身側。”
順德帝點了點頭,嘆道:“宛君,你總是如此體貼周到,便傳下話去,讓飲音陪同皇後一起回宮罷,也教皇後感念恩德好好反思。”
說著,便拉住了佳樂的手:“宛君,皇後不在,這行宮中大小事宜便要讓你操心了。”
佳樂揚起頭,沖順德帝婉婉道:“陛下哪裡的話,臣妾早已差人安撫受到驚嚇的宮人,幾處倒塌殿宇也妥善處置了,只是受傷的人較多,一時半會怕是回不了宮,還得再多召幾個太醫從宮裡過來,還望皇上下旨。”
順德帝撫住佳樂:“愛妃,一切便都由你說了算。”
佳樂將頭埋進順德帝的懷中,眼眸中的溫婉一下變得寒涼起來,嘴角慢慢的揚起一抹笑意。
一回飛霜殿,佳樂往軟榻上斜斜一躺,便打發綿凝子去排雲殿:“還不快去告訴飲音這喜訊。”
綿凝子領了命,剛要走,佳樂又把她叫了回來:“她還不知道沈太傅前去陝關的訊息,也一併告訴她吧。聽說近日流民越來越多,那些吃玉米杆子長大的人,兇起來連人都要啃,沈太傅白白淨淨可要當心吶。”
“奴婢懂得。”綿凝子眼睛一轉,隨即離去。
飲音自從那日火災後,一直在排雲殿中並不太常出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