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初沒有恨過,她只是愛,愛到,若是他拋棄了自己,那活著便沒有了意義。
哪怕是這封決絕信,她也翻來覆去的看了好幾遍,只為了看一看他那略顯拙劣的字跡,心裡頭便暖融融的。
可是再暖,夜深更重時,身旁已無他了,此生再見不到,那就等來世吧,來世,願你再救自己一回,千山萬水皆跟你走,無論怎麼也不再分開。
雲初想著,來世阿來世,來世怎麼這麼遠呢?
她將信箋收進銅盒,找出一截帶子,輕輕的掛上了房梁……
“唉。”夏清時嘆了口氣,這些她還未來得及對禾公公說出口,他至死也不知道,雲初是為他而死的。
“三哥,一個侍女而已,值得你以命相救嗎?”段雲瑄的聲音忽然傳進了夏清時的耳中。
夏清時從思緒中回過神來,見段雲瑄正饒有興趣的打量著自己和身前的段南唐。
段雲瑄的話音一出,果然皇上起了疑,不僅是皇上,便連皇後和佳樂貴妃也轉過頭來看著夏清時。
十一皇子被抱下去不久,錦妃娘娘便也跟著去了。剛剛一頓混亂,案子也已告破,馮姨便帶著汁香院的姑娘們退下了。此刻庭院之中,一時間開闊了不少。
段南唐一字一句道:“良月可不是普通的侍女。”
“哦?”段雲瑄來了興致,“難不成三哥……”
話還未說完,段南唐打斷了他:“良月是父皇的女兒,我的妹妹。”
段雲瑄噗嗤一聲笑被他自己給強壓了回去,轉頭看向皇上,果見他黑了臉。
心中感慨,他這三哥阿真是傻到了家,什麼不會,貪圖女色,性情暴戾也便罷了,這還調侃起父皇來了,不是純心找死嗎……
他不再說話,一心只想看熱鬧,他看看他這不學無術的三哥,今日又會被父皇怎樣一番教訓。
皇上當場斥道:“老三!你在胡言亂語些什麼!”
段南唐將夏清時往前一推,一本正經的胡說八道起來:“父皇,兒臣半個多月在街邊遇到了身無分文,千裡迢迢來到京陵,只為尋親的良月。”
皇上黑沉沉的臉色絲毫未變,甚至連皇後也蹙起了眉頭。
“南兒。”皇後出聲,嗓音慈和,帶著些微的薄怒,“切莫說些不合時宜的話。”
段南唐卻是毫不理會,作出在眾人面前,與平日裡截然相反的那副神色,兀自開口接著道:“兒臣見她可憐,便想將她收入府中做個雜役,只是剛停下腳步,卻猛然間見到在良月的腰間,竟然垂著一個墜子……”
“什麼墜子?”太子段璟升忍不住問到。
本端坐在上,一璧閑閑的撥弄著修剪整潔染著鳳仙花的長指甲,一璧看那三皇子不知又會出什麼醜的佳樂貴妃,不知為何,一聽見墜子二字,心中突的一跳。
緊接著便聽段南唐道:“她那墜子兒臣從未見過,不過,卻時常見到父皇腰間,懸著一枚與其極為相似的另外一半。”
嘶……佳樂貴妃心下一沉,長長的指甲登時被她給掰成了兩截。
段南唐的話一說完,人人皆往皇上的腰間看去,果見那裡墜著一枚半月形雕刻龍紋的羊脂白玉佩,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瑩潤的光澤。
見夏清時還愣在原地,段南唐輕微的咳嗽了一聲。
夏清時頓時醒悟,將手伸入懷中,把鳳紋的那一半玉佩給取了出來,雙手捧著,向著皇上呈遞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