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清時看了看眾人:“所以這便是兇手給我們的第一個陷阱,我一會兒會解釋。”
“陷阱?”錦妃出口問到,“這麼說來,綺羅並不是那日上午死的?”
夏清時點點頭:“沒錯,不過這也是我很後來才想明白的,因為當時我一直在找煙綺羅三年前的那條縷金百蝶穿花的縧帶。”
“縷金百蝶穿花的縧帶?”錦妃疑惑。
夏清時回道:“因為在煙綺羅的閣子裡,我發現她當年穿的裙子上少了一條縧帶,而縧帶與煙綺羅頸項間的傷痕完全相符,正是兇器的樣子。因此我一度認為,是兇手拿了煙綺羅裙子上的縧帶勒死了她,然後又帶著兇器逃跑了,直到靈洄告訴我,原來煙綺羅的那條縧帶一年前便不見了。”
“那兇器究竟是什麼?”馮姨追問。
夏清時長舒口氣,緩緩答道:“縷金百蝶穿花的縧帶。”
“什麼?”眾人一愣。
段雲瑄哂笑起來:“丫鬟就是丫鬟,還聰明伶俐?前一刻自己剛剛說了煙綺羅那條縷金百蝶穿花的縧帶一年前便不見了,下一刻又說兇器還是這帶子,難不成兇手一年前便開始準備了,偷了那煙綺羅的縧帶一年多,只等一年後用它來殺人?有必要這麼麻煩嗎?”
靈洄接過話頭:“煙姑娘的那條縧帶並不是被人偷走的,那是煙姑娘嫌礙事,自己扔掉的。”
段雲瑄更加來勁了:“聽見了嗎?嫌礙事自己扔掉的,兇手是成日裡便候著撿煙姑娘扔掉的垃圾嗎?”
夏清時嘆了口氣,清亮亮的眸子直直的看向段雲瑄,看得段雲瑄一時間竟不敢直視。
夏清時說道:“不是一年前開始準備的,兇手三年前便開始準備了。”
“什麼?”眾人又是一愣。
夏清時接著道:“兇器是縷金百蝶穿花的縧帶,卻並不是煙綺羅的那條,也不是紫菱川的,更不是錦妃娘娘的,而是三年前本該燒毀在大火裡雲初的那一條。”
“雲初?”稚兒失聲叫了出來,“難不成……難不成……”
夏清時搖了搖頭:“我也是查驗了那隻死貓的屍體後,才發現的端倪。”
“貓兒確實是中毒而死,但毒藥卻並不是來自稚兒扔出去的那碟蜜絲玫瑰餅。貓兒死在稚兒的窗外不遠處,人們便皆以為與稚兒有關,卻忘了,稚兒的窗外一牆之隔的便是雲初當年居住的錦茵閣。”
段雲瑄又嚷了起來:“你這麼說來,還是三年前已經死了的雲初搞的鬼?”
皇上眼睛一瞪,喝道:“老六,閉嘴。讓你成日裡跟著沈太傅多讀些書,你都讀到哪裡去了?”
段雲瑄被皇上一罵,再不敢開口,一雙眼睛卻死死的瞪著夏清時,心裡氣得牙癢癢。
夏清時看了皇上一眼,微微頷首,道:“我去了錦茵閣,在一地散亂中發現了一盒開啟不久的口脂,心裡卻充滿了疑惑,按理說時間過去三年之久,再好的口脂也該幹涸了,那盒口脂雖剩下不多,卻還是濕潤的,再者我看著那口脂似乎是新開啟的模樣,一旁還有些零散的首飾,便懷疑,是有人趁著錦茵閣剛開,便偷偷潛進來,想要偷些值錢的東西出去……”
話音未落,便聽姑娘們又不安分起來,紛紛議論著究竟是誰,竟然連死人的東西都不放過。
夏清時掃了她們一眼道:“不論想要偷走東西的人是誰,她在翻找東西的時候,必定是一眼便發現了放在桌面上的這盒口脂,抱著僥幸的心態,將它開啟來,卻失望的發現,這口脂不僅沒剩多少,還全都幹涸了,於是便隨意的將它扔在了地上。”
“幹涸了?”皇上不解,“你剛剛不是說,那口脂過了三年之久竟還未幹涸?”
夏清時點頭:“本來是幹涸了,但那幾日連日的大雨,錦茵閣被燒毀得最嚴重的便是屋頂,雨水順著縫隙漏了進來,一些便滴落到了口脂盒裡,將原本幹涸的口脂重新變得濕潤起來。”
“也正是因為如此,重新濕潤的口脂因為其中豬胰,牛骨髓等帶有腥氣的物料,竟吸引來了常在這附近戲耍的野貓,野貓順著腥氣,找到了口脂,好奇的嘗了嘗,豈知這好奇的一嘗,卻要了它的命。貓兒剛走出錦茵閣不久,翻牆而過後,便中毒身亡,讓人誤以為是吃了稚兒的玫瑰餅。”
夏清時隱瞞了毒藥罕見的線索,不知道為什麼她有一種強烈的直覺,覺得這貓兒所中的毒遠遠沒有這麼簡單,背後一定牽扯著更加巨大的陰謀,只是她目前還沒有頭緒。
她看了看錦妃,又看了看段南唐。
錦妃皺著眉頭,像是緊張擔憂,又像是悲傷哀切。
段南唐倒還是平日裡那副模樣。
“這麼說來,那雲初的那盒口脂竟是含有劇毒的毒藥?”馮姨不敢置信的問到。
夏清時點頭:“一開始我以為那銀盒是被大火中的煙氣給燻黑的,後來才發現,是因為盒子裡裝著的口脂含有劇毒。”
馮姨脫口而出:“可是雲初是上吊自殺後燒的火阿,如果她有這麼……這麼厲害的毒藥,為什麼不幹脆服毒而死呢……”
夏清時知道雲初是上吊而死的,她也想過這個問題,她知道那並非普通的毒藥,想必雲初自己也是知道的,只是不知道她怎麼會有這樣一盒罕見的毒藥……
究竟是誰給她的,又為什麼要給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