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玉宮中,公主向來地位不高,除非是皇上特別寵愛的公主,會在及笄那日另外封號,成為一宮之主。
玉姬十歲時便封了號,坐擁麗華宮,算起來,比某些不得臉的皇子更有權勢。
要知道靜嫻貴妃所出的大公主瑤姬,如今已到雙十年華,不僅還未嫁人,甚至連封號也無。
在宮中時常連受寵宮人旁得臉奴才的地位也不如。
玉姬身子一扭,撇了一眼自己桌案上的那一朵芙蓉:“拿去吧,不過你那破蘭花,我可不想要。”
說著目光一閃,看見段南唐身後立著的夏清時:“哥哥新尋了婢女?可真是難得。”
說著,嫣然一笑,將那一枝還凝著露珠的香雪蘭從段南唐手裡接過了,遞給夏清時:“喏,賞你了。”
夏清時趕緊雙手接住,躬身謝禮。
人還沒起來,便聽玉姬嬌滴滴的沖順德帝道:“父皇,女兒不喜歡芙蓉,俗氣得緊,女兒想要太子弟弟的那一朵曇花,你看那花兒此刻正欲展瓣開放,可有意思多了。”
夏清時倒吸口涼氣,這玉姬可真驕縱。
哪知皇上不僅不惱,反倒哈哈一笑,縱容道:“升兒便把那花給你姐姐,到底是女兒家,就喜愛這些。”
段璟升臉色沉了沉,他不稀罕什麼曇花,哪怕因為他是太子,底下的人特意為他尋來了最難得的花,他也並不在意。可這玉姬,理所當然的從他的手裡要東西,這令他很不爽。
不過再不爽也沒有辦法,皇上已經親自開了口。
他只得暗著一張臉,將那朵還未綻開的曇花連著白瓷花瓶一併遞給了一旁的侍女,換了一個空瓶子回來。
玉姬拿著曇花,往茶具旁,隨意的一放,沖著段南唐道:“我就愛看他那副滿臉不爽,卻又無可奈何的樣子。”
說完便開心的吃起了蜜餞。
段雲瑄坐在太子對面,見皇兄桌案上的花被人要走,心裡有氣,看了自己母妃一眼,張口便道:“皇兄的瓶子空了,母妃,便把你的鳳凰花分給哥哥一些吧。”
佳樂貴妃與皇上的桌案上都放著一簇燦爛若雲的鳳凰花。
夏清時一進門時便注意到了,只因鳳凰花出自江南一帶,京陵附近甚少見到,因此格外醒目。
不過這段雲瑄也是真的蠢。
他知道自己母妃得皇上寵愛,便想仗著母妃的寵愛去壓壓不可一世的飲音公主,一個男兒在皇上面前竟學小女兒家要一束花。
此舉若是玉姬公主做起來,在皇上心目中只覺得她嬌憨可愛,還如孩童一般天真,喜愛些花花草草不過如此。而段雲瑄,堂堂皇子竟與皇姐計較一束花不說,還公然向母妃討要,足見心胸氣度之狹隘,眼界之低下。
順德帝當下便沉了臉,冷哼一聲,只覺這孩兒難成大氣。
可還未來得及說話,便聽佳樂貴妃清麗的嗓音在身旁響起:“我一向教導你們兄弟間互敬互愛,果真如我所願。”
說著話,朝旁邊的侍女一使眼色,那侍女立馬退了下去。
“皇上,你看瑄兒還如孩子一般,我們便還未老。臣妾時常擔心自己老了,終有一日無法陪伴在你身邊,如今看來,我還有許許多多的歲月,可以和你一起度過。”
佳得如同情竇初開的少女一般,順德帝瞬間溫柔起來,一璧將佳樂貴妃攬進了懷裡,一璧拍著安撫,在她耳畔,低著頭也不知道說了些什麼,說得佳樂掩唇一笑。
兩人說話間,先前退出去的侍女已捧著一束新摘的曇花走了進來,仔細的為太子殿下重新的換上。
夏清時心中好生佩服,難怪段璟升那草包能當上太子,只憑佳樂貴妃兩三句話便將皇上眼裡心眼小,難成大氣,或許還會生出些許厭惡的段雲瑄,變成了一個與哥哥互敬互愛,純真的孩子。
原本的厭惡,也盡數化作了對佳樂的疼惜,和對孩子們的憐愛。
正思忖著,夏清時忽見大營的簾帳被風吹開來一掌來寬的縫隙處,一個人影從外一閃而過,過得沒多久,又是一晃而過,每次經過時,便探著腦袋往大營裡張望。
那人似乎是個小婢女,面帶惶恐,目光總在皇子的幾張桌案前,來來回回。
待得第三次經過時,被守在門前的侍衛一喝之下,灰溜溜的跑開了去,再未出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