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偶?女人?”夏清時愣了,“他做的木偶,不是有男有女的嗎?煙綺羅床上那個便是個男的,同樣的男形木偶在他家還有好幾個。”
“用木材製作人偶,從塑胎、造型,一直到精細雕刻,分為好幾個步驟。老譚頭屋子裡的木偶分別是同一個樣式的人偶不同的製作時期。”玉練槌接著說,“你看到的男形木偶只是塑胎完成,剛剛開始造型的木偶而已。所以,你會覺得相比於只有一個輪廓、簡單束發的男形木偶,女形木偶要精緻生動得多。”
夏清時瞭然:“看來殺死煙綺羅的兇手和我一樣,誤以為那還未完成的木偶是男的,如此看來,果真是兇手故意設計陷害的老譚頭。”
玉練槌從懷裡拿出來一樣東西。
此時夕光正欲落入山間,微醺的光亮照進臨池的窗戶裡來。玉練槌坐在窗前,逆著光,一時間夏清時看不清他手裡拿著的究竟是什麼東西。
“你有沒有仔細觀察那些木偶的模樣?”玉練槌說著話,修長的手指摩挲著手裡的事物。
木偶的模樣?
夏清時回憶到,當時大火燻人,濃煙滾滾,她只注意到那木偶衣著打扮皆是清新嬌憨的少女模樣,長發挽髻,耳畔帶著明珠。
想到此處,玉練槌手中的事物,透過夕光,瑩瑩一亮。
“木偶耳畔的明珠?”夏清時恍然大悟。
“看來,你還不笨。”玉練槌頭一斜,夕光從背後越過,照到了他的臉上,仍舊是朗朗的笑意,“這枚明月璫,便是昨日晚上,我在夏夫人房間裡找到,你追著一直讓我交出來的贓物。”
玉練槌將明月璫往懷裡一揣,不再多說,起身往煙雨齋外走去。
店裡的夥計趕緊過來送客。
夏清時莫名其妙:“誒,你怎麼走了?話還沒有說完呢!”
玉練槌撩開簾子:“查到的我都告訴你了,其他的我也不知道。我這貼身小廝不如你這貼身丫鬟清閑,偷了一下午的懶了,再不回府,你來幫我挨板子嗎?”
說完,簾子一放,頭也不回的向街頭熱鬧的人群中走去。
夏清時踱著步,星星在上頭,她在下頭,慢慢往如意館的方向走。
那明月璫與老譚頭製作的木偶耳畔的明珠相同,若不是巧合,那他女兒譚惜容的耳墜子怎麼會掉在娘親的房間內?
既然譚惜容不到八歲便被老譚頭給賣了出去,他又怎麼知道自己女兒如今的模樣,包括她的衣著打扮?
若是知道她的模樣,又何必趴窗戶偷看汁香院裡的姑娘們呢?
夏清時越想越覺得疑團更多。
更何況少了原本嫌疑最大的老譚頭,殺死煙綺羅的兇手一下子僅剩了稚兒一個最有可能。
稚兒……
夏清時回到房間,蒙過錦被倒頭便睡。
第二日天剛濛濛亮,摘星便來敲響了房門。
夏清時略微梳洗完畢,跟著摘星去見段南唐。
她這個貼身丫鬟也真不盡職,夏清時聳肩,每日不自覺上前侍奉也就算了,還要讓主子來請……
好在她只是空有這個身份,並不是真的去貼身侍奉段南唐,不然便是有九隻手,早晚也都會被打斷。
不過,正因為她空有這個身份,每每皆是主子派人去請,使得她在一眾丫鬟中身份自然高了起來。在他人眼中,便是比陪伴了三殿下多年的摘星,也更得臉些。
折梅院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兩人沉默無言的走了一半,臨到繁花掩映的長廊上,摘星忽然開口,嗓音清淡:“老譚頭死了?聽聞是畏罪自殺,焦黑的廢墟裡,刨出來好幾個人形木偶的殘骸,你這案子也算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