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一開始,慕連就拿那些被控制了的人沒辦法。不然他也不會試圖造出一個不會被魘控制的存在。他固然可以清除魘周身的濁氣,淨化一片區域,但是他並沒有辦法讓已經被感染了的妖獸恢複。
妖獸如此,人也如此。
混沌之森裡有著不少遊蕩著的人類,已經感染了魘而發狂,失去理智。他見多了,也麻木了,索性也只放他們在混沌之森裡邊遊蕩。
當初的某個時間——
慕連已經忘記是什麼時候,對於他這樣的存在來說,時間是最渺小的,不值得在意的部分。從妖元域誕生至現在,已經過了不知道多少個春秋。
他不是時刻都清醒著的,那太無趣了。睡睡醒醒之間,身上多了一股新的能量。
這讓他感到驚奇。
那團能量只是在他的本體裡邊溫養著,像是突然闖入的外來客,緊緊張張沒個定型,帶著混沌之息,又吸收著他身上的生靈之氣。
他是不會有後代的。不僅是他,像是妖元域初開便誕生的那一批存在,幾乎都沒有繁衍後代的可能。天道賜予他們強大的能力,便不可能讓他們有繁衍族群的機會。
這便是天道的定數,慕連知道這一點,對於那種虛無縹緲的“後代”也沒有什麼想法。總之只要待在混沌之森這裡壓制魘,就沒有其他的事情值得他去關心了。
但是那小小的能量團打破了慕連的認知。他探知了幾次,確定是有混沌之息試圖寄宿在自己的身體之上,期間與自己身上的生靈之氣結合,成了在他本體體內蘊養著的存在。
慕連沒有去難為它,甚至試圖去護住這團脆弱的能量。
在妖獸大批次出現之後,妖元域的混沌之息已經所剩無幾了。體內有混沌之息的存在,要麼藏了起來,要麼就是被魘給吞噬了。在那之後不可能再出現混沌之息。
之後,慕連雖然還是睡睡醒醒,但不管什麼時候,都沒有為難那團能量,甚至在隱隱期待它未來會成長成何種模樣。
如果它真的是自自己身體誕生的存在,那麼論關系來說,自己是否就是“父親”。
混沌之息成長得很慢,非常慢。大半的時間,慕連睡了後它是什麼樣,醒來之後它還是什麼樣。
妖元域一直平穩無波地發展著,沒再出現什麼大到足以讓整個妖元域崩壞的危機,慕連也一直過著他的“養老”生活。
八荒玄天獸會將族內發生的事情報給他,他有時候聽了,有時候不會聽,不過基本上掌握這妖元域的變化。
而伴隨著八荒玄天獸再出現黑色變異種的訊息一同發生的,是自己體內的那團能量,終於有了萌芽的趨勢。
最開始只有一小撮芽兒,在巨大的枝幹對比下是那麼地脆弱。
這似乎是一個訊號,在萌芽之後,那團能量逐漸從慕連的體內退出,轉移到那芽兒身上。
雖然是自己本體體內孕育著的存在,但是慕連一眼就看出對方的形態,和自己並不一樣。
比起自己,似乎要顯得弱小許多。
微妙的心情讓慕連難得保持了長時間的清醒,一直觀察著那小芽兒。
最開始是小芽兒,然後逐漸漲大,成了一顆小圓球,掛在巨大的枝幹之下。
與此同時,混沌之森的煞氣也更加不安定了,甚至幾次試圖攻擊結界這邊,每次攻擊都要衰弱三分。
煞氣已經很久沒有動靜,但此時波動如此劇烈,定然是這小小的存在威脅到了它。
不過對於煞氣的波動,慕連並不在意,當初他對付的可是完整的巔峰期的魘。而現在,煞氣不過是被拘禁在混沌之森茍延殘喘的存在而已。
不過自從出現果子之後,混沌之森的靈植就跟瘋了一般不安生。考慮了一番後,慕連決定去看看妖皇宮那隻新生的黑色變異種。
他已經隱隱察覺了兩者之間定然有聯系。
他將那新生的小果子稱為“靈種”。作為混沌之息與生靈之氣結合之後誕生的存在,現在的這個狀態無疑還是個種子。而後靈種被他留在妖皇宮,他自己回到了混沌之森。
他本以為,將靈種送出去,對自己來說並沒有什麼影響。但是沒想到的是,等到回到混沌之森的地盤,他才覺得一股陌生的情緒——有點不捨得。
望著靈種長出來的那一部分本體,慕連覺得自己的心裡就像是缺了什麼那般,空落落的。
靈種裡邊有著很淡很淡,淡到彷彿沒有的意識,有時候會向他示好,甚至表達親暱。但是大約是因為那份意識太脆弱了,時有時無,連慕連也無法保證那份意識一直存在。
當時他便想回妖皇宮取回靈種。但是送走靈種避免混沌之森靈植的騷動,同時觀察靈種與黑色變異種之間有沒有特殊聯系又是他自己下的決定,總不能自己拆自己臺。無奈之下,慕連選擇去混沌之森裡邊散散心。
他向來是不會進入混沌之森其他區域的。
他雖有淨化的能力,但是混沌之森是魘的最後封印之地,相當於魘最後留存的身體。自己是沒辦法淨化這一個區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