教室裡經歷了一陣小小的騷動後又恢復平靜。
“下面又是全新的一週了,我希望同學們定好學習計劃,查缺補漏。看看你們手上的課程表,該整理的該預習的都去翻翻,不要再等我講。”何女士推了推眼鏡,開始日記評分中。
吳桂桂最近不擔心數學和物理了,因為相關的東西陸楊已經講的很清楚了。她開始著手看化學,雖然公式就那幾個,但她總是理不清。
陸楊的結論更是老生常談,基礎沒打好,做題太少。
吳桂桂的腦海裡轉來轉去都是這幾句話,所以也學著第一步不是先求助陸楊了,有時候她做起題來會有任督二脈被打通的感覺,但那種感覺只限於陸楊在身邊的時候,所以她得開始自己摸索著找那種感覺了。
教室裡陷進一片漫長的寧靜裡,只有筆尖在紙上沙沙作響,風聲被隔斷在窗外,門被颳得發出響聲,但幾十個人聚在一起,狹小的角落被熱水壺佔據圍得滿滿當當的地方,漸漸生出了暖意。
吳桂桂想,傅雪穿著那麼厚的羽絨服,該熱了。
然後她的後座十分應景地響起了拉拉鍊的聲音。
何女士飛速地批改之後,一個一個地叫名字把日記本發了下去。
吳桂桂的日記,得a的次數極少,大多數都是b或者乾脆筆跡潦草得了個c的情況也是有的。
她本人從初中開始就知道自己的作文,逐漸地出現了弊端。
因為想傾訴的太多,想要豐富的太多,所以總是忘記框架結構,雖然不能老是給自己諸多限制,但“沒有規矩不成方圓”這句話是很在理的。沒有了束縛,她東拉西扯,把主題扯到很遠又圓不回來,所以作文總是中規中矩,甚至在中下徘徊也不一定。
她明白這和她的心態有一定關係。初中的時候,她並不合群,又學不會主動,大多數時候與人接觸,給對方留下的印象總是很淺顯的,或這女孩子脾氣不錯,說話溫柔,話不多之類的。
後來吳桂桂開始多愁善感起來,人一敏感,就會不安,帶著這樣的心情她以極其卑微的心態找朋友,但結果很糟糕,有一段時間,她和班裡的女生說話的機會只有上體育課而已。
體育課就已經夠讓她煩惱的了。
她的話越來越少,有時候和父母也說不了多少,少了發洩的出口,就有了動筆寫下來的動力。但人們都是喜歡微笑的,溫暖的,積極的東西,有時候那些晦澀難懂的詞句像是證明她這個人的內裡有多特別,但別人不知道。
她的初中老師給她的作文評語是無病呻吟。
等到了高中,她有了第一個自己主動爭取到的好朋友,就是常萌,因為有她一起,所以吳桂桂可以瘋瘋癲癲,可以搞笑無厘頭,然後別人認識到,吳桂桂,是一個神經兮兮但好在活潑開朗的女孩子。
有常萌在,她已經很滿足了,但對方中途退出了。雖然吳桂桂已經學會如何主動,如何爭取,但對於那個拋棄她們友誼的人,即使把自己包裝的再怎麼堅硬,她也還是怨她恨她。
吳桂桂從前從來沒有過多麼鮮明的情緒波動,大概是事不關己,但她高中時期唯一一個恨得徹底的人就是常萌。
有時候,她看到常萌夾在那一對姐妹花中間卻完全插不上話的時候,她會想可真難堪,也真笨;她看到常萌刻意的示好被對方只一個笑一句謝謝就輕描淡寫地瓦解了,她也會覺得有點心疼。
有人說,友情和愛情是一樣的,說什麼愛呀愛的,也可以是友情。那時候她們已經連話都不說一句了,常萌不敢看她的眼睛,但吳桂桂卻刻意地用尖銳的目光掃視著她的全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