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不是新安公主願意站在他的這一邊,那這場勝負就真的未必會佔得上便宜了。
所以,陸宛之在裡為他鋪的路起到了決定性的作用,他也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當初陸宛之一直勸著他,要他和自己的妹妹多親近一些,至少要有一個做哥哥的樣子。
雖然皇家少親情,可是他們也算是血脈相連,怎麼算都是比旁人更親近一些的,而且父皇大概夜算到了這一步,把新安公主的母親好生的供養在別院裡,如今才讓他這麼輕鬆的就贏了。
對於他們的良苦用心,蕭穆然真的十分感激,而且每當這個時候,他就會很想念他們。
皇后自從先帝駕崩以後,一躍成為了皇太后,身份不同了,心境也不同了,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她也是愈加的佛繫了起來,早早的就換了宮室,並且把大門一關,不問世事,誰也不管。
她免去了所有嬪妃的請安諸事,連皇帝的也免了,所以現在就連蕭穆然都很少能見到他,如今的蕭穆然更多的像是一個孤家寡人,沒有人可以傾訴,也沒有人可以左右他的想法,一切都是由他自己決定的。
做太子的這麼多年以來,蕭穆然不是沒有幻想過,如果有一天自己成為了皇帝以後會是一個什麼樣的場景,當時的他怎麼都不可能想象到會是如今的模樣,他也不可能體會得到現在這樣的心境。
悲涼,孤獨。
這是蕭穆然登基成為皇帝以後最深的兩個感受,此刻的他終於明白了為什麼父皇總是對誰都是一副疏離冷漠的模樣,身為帝王,是不可以被旁的東西影響從而導致偏頗的,他必須做到公正,然後對待每一件事情都必須心如死灰,對待每一個人也是。
這也是為什麼母后在父皇駕崩了以後,在宮室裡閉門不出的原因,她不願意摻和後宮的諸多事宜,也不願意影響蕭穆然的決定,她把自己關了起來,吃齋唸佛,心裡再也不去想別的事情。
很多時候,蕭穆然都會一個人站在宮殿外,默默的看著天上的飛鳥,它們是那樣的自由,是那樣的快活,反觀自己則是被困在了一個牢籠裡,身邊的人一個個離他而去,只剩下他自己一個人在這個冷冰冰的四方城裡。
從前做太子的時候,他對成為皇帝是有一種嚮往的,但是現在真的有些害怕,他沒有辦法想象接下來的那麼多年他應該怎麼獨自過下去呢?高處不勝寒,果然是高處不勝寒。
雖然蕭穆然剛剛登基,但是卻也早早的立下了太子,就是謝念安的兒子,一直撫養在他身邊,所以蕭穆然早早的給他改了一個新的名字,從此以後,他就是蕭穆然的兒子,蕭清念。
他新立的皇后是一個很合格的皇后,把後宮的諸事都處理的井井有條,沒有一丁點兒的紕漏,看著她如此的能幹,蕭穆然便把太子的撫養權給了皇后,因為她膝下無子,況且能夠擁有自己的孩子也是一見很隨緣的事情,蕭穆然並不打算再生育孩子了,他的後宮也是空蕩蕩的,沒有幾個嬪妃。
本來以為,他這一生就會像現在的時光一樣,一天一天的過下去,沒有一丁點兒別的波瀾,他也從來沒有想到過,有一天竟然還能看到陸宛之。
第二年,江南地帶在幾場大雨之後山洪暴發,將莊稼地裡的東西衝的一乾二淨,什麼也不剩,百姓們顆粒無收,個個餓的普通皮包骨一樣,許多災民開始往富庶一些的地方轉移,就連京城都收容了不少的災民。
江南連綿的陰雨天一直不停,一天不停,洪水就一天不可能完全消失,蕭穆然披閱著桌子上的奏摺,眉頭鎖的越來越緊,他看著百姓們民不聊生的樣子,便覺得痛心無比。
蕭穆然從國庫裡撥了賑災銀給災民們,又將宮中的大小事務給理了理,打算親自去往江南一趟,但是此次出行是保密的,也算是微服私訪了。
往江南去的一路上,蕭穆然見證了太多的苦難,看著路邊餓死的災民,他的心裡很不是滋味。
很快,蕭穆然便到達了江南,他此次出行的目的主要是想看一看負責賑災的那些官員能不能做到愛民如子,還要抓一些貪官汙吏警示眾人。
看著江南的景色,蕭穆然恍惚之間,彷彿回到了當年他還是太子的時候,那個時候他被父皇派遣到了江南,也是因為江南地帶鬧水災,所以父皇派他來查清楚賑災銀的去向,那一次,他險些死在了這裡。
重遊故地,蕭穆然心裡的感慨頗多。
一路上,他都時時刻刻的關心著路上的行人,看著這些子民受苦,他實在是於心不忍,在去驛館的這一路上,他差不多已經把自己身上帶著的那些食物全分出去了,剩下的一些銀子也都給了出去。
等到了驛館,他暫時先住下,本來打算休息一會兒的,但是他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些災民的模樣,實在是無法安心入睡,無奈之下,他只好起身,打算獨自去街上看看,親自去轉一轉,考察一下民情。
他沒有通知任何人,所以都不知道他的行蹤,也沒有人跟著他,這一路上,他看到了許多的生靈塗炭,一拳一拳的捶著他的內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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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了有一會兒,蕭穆然突然看見前頭圍了很多人,也不知道在做什麼,排了很長很長的隊,看著熱鬧的很。
他原本是不打算去湊這個熱鬧的,但是聽著那些叫喊聲,他還是有些心動,所以他便想著,湊過去看一眼算了。
結果沒想到,他這一過去,看到的那一眼便是一眼萬年,他看到了一雙很熟悉的眼睛,每天晚上都在他的夢裡出現,水汪汪的,清澈的很。
女子蒙著面紗,只露了一雙眼睛在外,她簡單的挽了一下發髻,頭上只有一根普通的木簪,簪子雖然普通,但是在她的頭髮上卻顯得十分別致。
這個品味,倒是和她一模一樣。
因為知道她已經離開了,所以蕭穆然的第一反應就是和她想象的人,但是這雙眼睛長得簡直是一模一樣,穿衣打扮也是一樣,因為蒙著面紗,所以蕭穆然也餓不能看到更多的五官,但是他卻控制不住的想要上前去看個究竟。
、此刻的陸宛之還不知道隊伍裡有一個故人,她正忙著給這些災民們看病,所以全神貫注的在思索著。一直到一個男人坐了下來,然後定定的看著她,似乎有些出神,陸宛之抬頭看的時候,看見了蕭穆然的臉,她以為自己看錯了,又低下頭重新看了一遍,發現真的是他。
在這樣的場景下見面,恐怕不是什麼值得讓人開心的事情,陸宛之心裡有些慌亂,這樣近的距離,要是蕭穆然認出來她怎麼辦?好在她的臉上掛了一個面紗,把她的下半張臉都給遮擋的嚴嚴實實的,蕭穆然的太子妃已經死了。
陸宛之一直在心裡告誡自己不要慌亂,她說話的時候故意把聲音變得粗了一些,聽起來和平常是不大一樣的,然後她找了一個藉口,說是要去後邊取藥材,便進去了。
過了一會兒,又出來了一個女子,同樣的裝扮,但是蕭穆然直覺這不是剛剛的人。
青羅重新坐了下來,伸手給蕭穆然把了把脈,讓他不要再長時間的熬夜了,別的並沒有什麼了。
如此,蕭穆然只得倉促離開,他也沒有辦法佔用後邊災民的時間,但是離開的時候,他記住了這個地方,打算明天早早的來這裡探個究竟。
陸宛之在幕後看著蕭穆然的身影走遠了以後,這才長出了一口氣,幸好青羅也在這裡,能替她出去應付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