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要害自己!
陸宛之腦子裡只能想到這一種可怕的可能。她小心的從地上抓起了一坨綠棉花,放在鼻子前聞了聞又立馬丟開,她坐在床邊沉思,這個味道雖然有點怪,但好像有點熟悉,像是...花香和草藥混合的味道!
她細細的回想著自己曾經偷看過的一點醫書,但總感覺對不上,她微微蹙眉,思索了半天后,她突然像觸了電一樣彈了起來,“是鬱金香的汁液!”醫書上明確的記載著鬱金香有毒,提取出來的汁液更是毒性強烈,聞得久了就容易渾身無力,頭昏腦漲的,怪不得那天自己好端端的睡了一覺就像被人抽走了一半元氣一樣,原來是這麼一回事!
那這染綠棉花的又是什麼呢?雖說自己並不精通醫術,但因著小時候那一碗一碗的湯藥灌著,倒也是久病成醫了。
鬱金香的花朵再怎麼提取怕也是提不出來綠色的汁液,也就是說棉花是被其他東西染色的,還有一種是什麼呢.......陸宛之撓撓頭,費盡心思的回想自己曾聞過的草藥香,咬著嘴唇想了半天后,她恍然大悟:是雷公藤!
唉,自己怎麼就那麼笨呢!當初府裡的柳姨娘就是用這兩種東西害母親的,結果被懂醫術的母親發現,這才躲過了這一劫,柳姨娘也被趕出了陸府。原來這兩種汁液混合在一起是這樣的,將棉花浸泡過後填入枕頭裡,可真是用心良苦的好計策!
平時這房裡都會點上薰香,濃郁的薰香自然就遮蓋住了這汁液混合的淡味,而枕頭這個東西又不像旁的物件需要經常拆開來,所以只要來這閣樓上小寐幾次就能神不知鬼不覺的中毒,但是下毒的人為什麼不直接放到自己房內呢?還是說他非常篤定自己會經常來著閣樓上...
這毒是給盛卿禾下的!
陸宛之瞬間明白了,盛卿禾需要日日上這閣樓裡來繡那副牡丹圖,一繡就是好幾個時辰,自然會在這裡打個瞌睡休息一下,所以輕而易舉的就能把這毒給她下到身上,這兩種汁液都是大毒,下毒之人莫不是想慢慢的把盛卿禾的身體耗死!
想到這裡,陸宛之不由得覺得毛骨悚然,身上開始陡然發冷,這東宮可真是名不虛傳,波雲詭異,表面上看著尊貴但不知道在背地裡被多少人記恨著,稍有一步行差踏錯命都不知道什麼時候會交代掉,真不愧是建立在刀劍火海上的東宮。
她抱著自己的雙腿坐在地上,努力的使自己冷靜下來,現在自己佔據了盛卿禾的身體,那被盯上的就會是自己,既然是敵人在暗自己在明的話...她抿著嘴唇輕笑:“那就來個引蛇出洞!”
她起身將碎布塞進枕頭裡後,拿絲線仔細的縫好,整整齊齊的放在了床上,又轉身抱起了那幾團綠棉,環顧了房間一週,她才找到了一個絕妙的好地方,她輕輕的走向了放錦緞的柚木箱子,這箱子上擱著的全是繡花用的各色絲線,堆得跟小山一樣,若是要開箱子就得把所有絲線都重新捋一遍,所以大機率不會有人碰。
她藏好毒棉花,把箱子上最後一縷絲線捋順放好後,如釋重負的嘆了口氣,低頭捏乾淨身上的線頭之類的東西,才不緊不慢的準備下樓回房。
次日。
“離月~”陸宛之輕聲喊了一句,離月便跟了上去,她悄悄的和離月耳語了幾句,離月便應聲去辦了。
不到半個時辰,離月就回來了。與她一起回來的還有她手裡的兩包五苓散,五苓散同樣有大毒,不過卻是“綠棉”的解藥,以毒攻毒,兩樣的毒性自然就相互抵消了。陸宛之斜倚在軟塌上,勾起了唇角微微一笑,轉身似笑非笑的瞥了離月一眼:“你過來。”
離月乖巧的站到了她的身前,她伸手把離月的手探了過來,將一隻羊脂玉鐲子套在了離月的手腕上。離月大驚,這隻鐲子是小姐最喜歡的,其貴重程度可想而知,她深覺惶恐,不知道自家小姐這葫蘆裡又是賣了什麼藥。離月臉上訝異的神情映在了陸宛之的瞳孔裡,她細緻的觀察著眼前這個丫頭的神色變化,震驚裡夾雜著一絲疑惑的神情,看起來倒是十分正常的反應。
“最近你跟著我沒少受累,這個鐲子你拿去吧。”陸宛之柔聲道。
“這怎麼可以,這是小姐你最喜歡的鐲子,我從小跟著小姐一起長大,小姐待我如親人一般,我做什麼都是心甘情願的。”離月看著陸宛之認真地說。
“那你幫我收幾天吧,這鐲子十分貴重,我怕哪天我丟了都沒處尋,等母后生辰那天你再給我。”
“是。”
總算讓離月收下了那隻鐲子,她暗自鬆了口氣。早知道這鐲子是盛卿禾最愛的一隻就不挑這隻送了,害的自己差點沒送出去。
回過神來後,陸宛之覺得有點口渴,便端起了茶杯,滿足的啜了一口茶湯。
“你那個什麼國色牡丹圖繡好了麼?一天到晚就這麼悠閒。”蕭穆然抬腳進來,語氣冷淡的問。
陸宛之聽到這瘮人的聲音時被嚇的一哆嗦,狠狠地嗆了一口茶,咳嗽了好幾聲才緩過勁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