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離先生和沈予諳在虛鏡後面兩相沉默。
良久,鍾離先生問道,“你早就知道會是這個結局吧。”
沈予諳將虛鏡收了回去,說道,“我所知道的結局,比這還要糟糕。顧詩北能活著,已經最好的結果了。”
“這世上,有神辦不到的事嗎?”
“神明永遠渡不了眾生苦,能時時周全得了天下人的,那不是神,那是魔。”
鍾離先生嘆了一口氣,沉默著。
沈予諳接著說道,“要是我真的任由事情發展,不僅南景初和顧詩北活不了,就連洛亦風那孩子也活不到現在。”
“是啊,要不是你,我也活不到現在。”
沈予諳看著鍾離先生,沉默了一會兒,問道,“在想什麼?”
鍾離先生站了起來,說道,“結局我也看了,神我也見了。這幾千年的人間,我看夠了。”
“想走也可以,告訴我,你叫什麼名字?”
“鍾離塵。”他想都沒有想,平靜地說出了名字,揹著手等待著結果。
沈予諳頓了頓,嘆道,“就這麼討厭我嗎?”
“一介凡人而已,生死全憑你一句話。喜歡或討厭,有那麼重要嗎?”
沈予諳輕笑了一聲,說道,“為了救你一介凡人,讓我在地獄受了三千年的懲罰,你也不算是普通的凡人。”
鍾離塵看著沈予諳,兩個人四目相對,沉默了……
這世上的孽緣纏亂不清,一句兩句誰又能說得清呢?
就像顧詩北和南景初兩個人,明明都互相在意,最後卻是這樣的結局。一個在真相中痛苦復生,一個在誤解中遺憾而終。
唐辭本來想帶顧詩北迴天城,可是那一場大雪始終沒有停,最終覆蓋了整座昭雲山。
唐辭和林致不知道顧詩北現在是什麼情況,不敢動她。更何況山路不平,帶著她下山實在不安全,於是先將她帶到了山上一個山洞中。
顧詩北醒來的時候,唐辭和林致正在四處拾柴火。
她慢慢睜開了眼睛,身體沒有一點痛感,可是心裡卻好像突然缺了一塊。
她試了試,她現在靈力盡失,妖靈石也消失了,怨靈也不在了。她現在,完完全全就是一個普通人了。
她費力地站起身來,往洞口走了走。雪還在下,四周安靜的可怕就好像天地間,為此一人。
“姐!”林致看見顧詩北醒來了,林莽扔下柴火跑了過來。“姐,你醒了。有沒有不舒服,感覺怎麼樣。”
顧詩北木訥地看著外面的雪景,說道,“我沒事。”
這時,唐辭也進來了。
他跑過來憂慮地問道,“小北,你怎麼起來了,你沒事兒吧?”
顧詩北出神地看著外面,說道,“這次,是真的結束了吧。”
“是啊,都結束了。”唐辭眉頭皺了皺,說道,“要是難過,你別憋在心裡。”
“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唐辭知道顧詩北所指何意,他解釋道,“當時在撫山城,南景初替你料理好了所有事情,他說你現在的身體狀況很不好。那時候,我才知道南景初和我們一起去了幻境之中。當時在儀陽山,也是南景初告訴我,方若純已經死了,可要是幻境裡你出了事,他也不知道會出現什麼情況。”
“所以,他第一次見到我,就知道我在利用他。”顧詩北皺著眉頭,將情緒吞了回去。“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唐辭想了想,說道,“還有,南景初在來之前,給過我兩封信。他說,如果今天事情有變,他怕有些話來不及說,讓我將信轉交給你。”
唐辭拿出那一封信,遞給顧詩北。
顧詩北接過信來,開啟信封。裡面的信紙上沾染些許花粉的緣故,還有些不屬於這個季節的花香。她大概能猜得到,這一定是南景初在忘川的時候些給她的。
唐辭和林致轉身去收拾柴火了。
信裡對的內容,是這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