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李鶴以為君子劍會順勢劃過李道玄脖頸時,那道劍光卻忽然停在半空。
仔細看去,似有一隻無形的大手,正死死抓住君子劍,使其不得寸進。
這是來自劍道天人的壓迫感,沒有一位劍修乃至一柄劍能在這種壓迫感下寸動分毫。
“你作弊。”金色虛影在瀑布穹頂緩緩浮現。
“放屁,我是劍道天人,連這點權柄都沒有的話我練那麼久的劍作甚。”
李道玄理直氣壯,而後踏步而出,竟是未使用任何身法與御空之術,踩著飛流直下的水滴,一步步往上躍,滴水不沾,不多時就出現在了瀑布的另一邊,與金色虛影隔岸對視。
下一秒,二人齊齊消失在原地,神虹不斷飛舞,四周的一切都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化作齏粉,消失不見。
山崩地裂,整條江河都開始逆流起來,原先被困囿於瀑布底下無法登頂的群魚被卷攜著衝了上去。
兩位強者的速度實在太快了,李鶴根本看不清他們戰鬥的身影,只能依稀聽到二人飈著一些很難聽的話,大有一副不死不休的架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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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二人再次顯露身形,只不過他們已經沒辦法再維持原先的出塵氣質。
李道玄十分心疼地拍著身上已經變成一條條爛布的白袍,指著對岸的金色虛影怒罵道:
“你個教書匠好生卑鄙,竟是用這種陰險手段坑害我的小白。”
如若不是他反應及時,別說這白袍,恐怕連肉身都會被那包含因果律的劍氣傷到。
“你個耍劍的跟我比那也是彼此彼此。”
金色虛影冷笑,此刻的他雖是毫髮無傷,但五官已經逐漸清晰起來,身上的金色學袍配上腰間的竹簡,滿滿的書卷氣息撲鼻而來。
李道玄眼中出現些許慍怒,劍眉倒豎,平日那溫和友善的謫仙相徹底消失,竟是多了幾分凡塵武者才有的狠厲與果決。
“看來不動點真格的你是真不知道馬王爺有幾隻眼。”
“求之不得。”金色虛影亦是抬起了手中的君子劍。
“你還不準備騰挪真身與我一戰?”李道玄是真的生氣了,事實上與金色虛影對罵已經不是一次兩次了,多難聽的二人都不是沒說過,也從沒往心裡去。
李道玄真正生氣的,是對方與自己交手到現今都沒有喚出真身迎戰的打算。
這是什麼意思,莫不是瞧不起我李道玄?
武者都有傲氣,武者中的劍修更是心高氣傲。
如此被人小覷,縱是覺教裡修行多年的良善老僧也必定會露出猙獰可怖的怒目金剛之相,更何況是心比天高的李道玄?
李道玄見金色虛影仍舊沒有動作,搖頭道:
“既然這樣,那我便斬去你這一縷神識,這幾日你就自己好生休養吧。”
話音落下,天地瞬間變化,竟是開始顛倒過來,抬頭是地,腳下站著的才是天。
李道玄默默抬起自己手中的道君劍,眼中光芒流轉,屬於劍道天人的“勢”毫無保留的外洩出去,好似潰堤的江水奔流不息,如洪水猛獸般將金色虛影吞噬殆盡。
這一劍之恐怖,就連天上的太陽都黯淡下去,搖晃不止,隱隱有墜落的跡象。
在這種不可匹敵的“勢”下,金色虛影的身軀像是隨風搖曳的枯暗燈火,彷彿隨時都有熄滅的可能,就好像整片天地都在排斥他一樣。
再看李道玄,他手中的道君劍早在不知何時就化作了一道銀白色的神虹,劍尖直指金色虛影。
這一劍十分霸道,無視空間,無視時間,並非因果,卻直斬本源。
如果說寧紅夜的借因斬果是對因果劍意的妙用,那麼此劍便是真正的斬除本源。
縱使躲在天涯海角,縱使隱匿於時光長河,此劍既出,必定尋其本源,斬之。
李鶴眼前的一切都消失了,只剩下那獨尊的一劍。
金色虛影與李鶴一樣,目光片刻不離道君劍。
面對這通玄的一劍,他那如熾熱火爐一般的眸子並沒有預想中的慌亂,而是一字一句緩緩朗誦道:
“滄江好煙月,門系釣魚船。”
一條金色長河憑空浮現,頭髮花白的老叟乘坐釣魚船,自源頭漫遊到金色虛影與李道玄之間,停留在了那即將斬出的一劍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