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州,明州失守的訊息已經傳到了錢弘俶的耳中,這個訊息令他大吃一驚,他怎麼也想不明白潘審燔怎麼會把明州城給丟弄的,不過現在顯然不是討論明州城如何丟的時候,他需要面對的是明州失守後,唐軍將會如何行動的問題。
唐軍的行動無非是水陸並進,水師攻打杭州灣,陸軍攻打越州,錢弘俶召集了群臣,有的人主張堅守,有人主張出擊,畢竟唐軍遠來,兵力不足。群臣各有各的意見,為了此事爭論不休,錢弘俶十分頭疼,這樣的爭論顯然沒有什麼結果,他揮揮手,示意退朝。
回到王宮內,錢弘俶想了又想,叫來了吳程,換了一身衣裳,帶著侍衛,出了王宮。事情到了這個地步,恐怕只有老臣胡進思才能給他一些意見。
一行五十多人,騎著戰馬,朝著西湖邊上奔去,足足走了一個時辰,眾人在翁家山一帶停下,山腳下,便是胡進思的家,一所大宅子,佔地足有百畝,一名親兵下馬,叩響了門環。
“邦邦邦!邦邦邦!”門環響了很久,差不多半頓飯的功夫,門被開啟了,一個頭上戴著白布,身上披著麻衣的男子出現在親兵的面前。男子擦了擦眼裡的淚水,道:“你們找誰?”
“請問胡尚書可在府上?”親兵得到叮囑,十分恭敬地問道。
男子嘆息了一聲,道:“祖父,他已經駕鶴西去了。”
“啊?”親兵大吃一驚,回頭看了一眼站在二十多步外的吳越王,道:“大王今日來看胡尚書,想不到……”
“大王來了嗎?”男子吃了一驚,探頭出去,果然看見在一群侍衛中,有一個個子中等,衣著卻極為華麗的男子,身邊的侍衛都對他噤若寒蟬,想來便是大王了。
畢竟是一國之王,男子忙奔了過去,半跪下,道:“胡經見過大王。”
錢弘俶見他披麻戴孝,不由愣了愣,道:“胡、胡尚書他……”
“大王,就在昨夜,祖父已經仙逝了。”男子說著,擦了擦淚水。
錢弘俶雖然有一定猜想,但聞言身子還是忍不住一抖,這對於他來說,是個非常不好的訊息。不管怎樣,胡進思曾經為吳越國效力,如今他死了,錢弘俶覺得有必要去看一看他,當即帶著親兵,進了胡府,死者為大,錢弘俶上了三炷香,好言安慰了一番,這才離開了胡府。
胡進思死了,錢弘俶覺得沒有人能給他出主意,是該出擊還是死守,錢弘俶一時又沒有了主意,想了想,只得帶著侍衛先回王宮再說。
明州方面,經過幾日的準備,水師已經準備了足夠的魚鰾與石灰、此外還裝載了許多泥土,楊璉令章文濟、章文朝兄弟鎮守明州,不時派騎兵騷擾其他州縣,自己則去了望海鎮,總的來說,明州有一萬多兵馬,目前以守為主,等到春暖花開,再進兵北上。
楊璉去了望海鎮,巡視了一番,戰艦大多修葺完畢,由於繳獲了吳越軍的戰艦,使得唐軍戰艦數量激增,這些戰艦楊璉打算用來留守望海鎮,福州章文瑩帶兵駐守,休息了一日,楊璉與林仁肇、章文益等人率兵北上。
自從舟山一戰擊敗趙承泰之後,舟山四周的大小島嶼都被唐軍牢牢控制,水師戰艦五十艘出了望海鎮,朝著嵊泗列島走去,這時大唐兵部尚書方進昭、海州水軍指揮使朱琦都駐紮在嵊泗列島,經過一番準備之後,嵊泗列島的兵馬足足有五千人,其中步卒只有一千,餘下的都是水師士兵。這段時日,朱琦已經整頓了兵馬,無論是潤州軍還是廣陵、靜海軍,都暫時接受了楊璉的管轄,這其中有方進昭的功勞。
方進昭想的很透徹,如今大唐已經佔優,只有整合了這些士兵,拳頭才能更硬,才能一舉滅掉吳越國。聽說楊璉與林仁肇率領水師趕來,方進昭親自在碼頭相迎。遠遠地,看見了唐軍的戰艦駛來,方進昭忍不住點了點頭。
說起來,方進昭至今想不明白登州水師的戰艦為什麼如此堅硬,在與吳越軍水師硬撼的時候,佔據了很明顯的優勢。方進昭隱隱覺得,楊璉下轄的水師,恐怕大唐其他水師加起來也不是對手,有時候數量並不能代表什麼,關鍵還是要看戰鬥力。
方進昭想著的時候,楊璉的水師已經快速到了碼頭,士兵們放下舢板,楊璉走了下來,看見方進昭,笑道:“方尚書,天寒地凍,楊某惶恐。”
方進昭呵呵一笑,道:“楊節度拿下明州,實在是可喜可賀。”
楊璉笑了笑,走到了方進昭身邊,兩人一邊走,一邊聊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