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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半三更，江心白和麥兜已經在隔壁屋子睡下了。
單小羽躡手躡腳地走進了羅依依的房間。
床頭燈朦朧地亮著。
羅依依還沒有睡著，眼睛一直盯著手機螢幕。
她發給大哥的資訊，他沒有回覆，也不知道他看到沒有。
單小羽在羅依依的身旁躺下來，兩個女孩相視而笑，蓋著被子聊天。
單小羽一直沒有過問羅依依的事情，羅依依也不怎麼該知道開口。
兩個人沉默了許久，羅依依輕聲問：“小羽，你當初為什麼會離開我哥呢？是因為他在餐會上說了那些混賬的話嗎？”
單小羽嘆息一聲，幽幽地道：“其實我當時辭職搬家，跟你哥並沒有直接關係，也許他是最後一個誘因，但是最主要的原因不是因為他！”
“那是因為什麼？”羅依依更好奇了，連忙追問道：“你當時在財務部幹得好好的，為什麼要突然離開羅氏集團啊？”
“那是因為。”單小羽遲疑了一下，才緩緩道出了實情。
“我不會與人相處。”她這樣說。
羅依依轉過身來看著她，眨了眨眼睛，更不明白了。
單小羽的臉上有一抹遙遠的哀傷，淺淺地回憶道：“我那時剛進入集團的財務部，在米萊姐手下做助理，辦公室裡，我什麼活都搶著幹，幫她們擦桌子，拖地，倒垃圾，免費替她們加班，給她們熬夜補資料，幫她們買早餐，出了事替她們頂雷挨訓，我殷勤地討好著那裡的每一個人，我以為我這樣付出，大家肯定會喜歡我，只是沒想到，原來她們都在背地裡議論我，笑話我。她們平日裡與我交好，和我一起出去逛街吃飯，看似跟好朋友一樣，其實骨子裡還是瞧不起我，我真的只是想融入她們的圈子而已，我一直在努力著，直到有一天，我在加班的時候，看到了米萊的手機，她忘拿了，手機就在辦公桌上撇著，她的手機一直在響，我走過去看了看，那是一個閨蜜群在聊天，不斷有新資訊更迭傳送進來，談論的都是我，我明明是在幫小美加班，她卻還在群裡笑話我，說我做人太噁心了，沒脾氣，也沒誠意，她們建了個群專門吐槽我，我看著那一條一條嘲諷的資訊，忽然就繃不住了，我扔下了手頭的工作，跑了出來，我那時覺得自己很委屈，就想找你哥訴苦，我跑去給他送傘，他說的那些話又給了我當頭一棒，你知道嗎？就是那個點，一下子就到那個點了，我覺得自己的人生就是一場笑話，所以我想要徹底抽離這個可怕的環境，第二天我就辭職搬家了，我刪掉了所有的通訊錄，換了電話卡，逃得遠遠的。”
單小羽講完了，無比釋然地笑了起來：“不過現在好了，我不用再看人的臉色，也不用再去討好任何人，我只要做好我自己就行了。”
羅依依的心口有些難受，半響，怔怔地說：“小羽，你真的是一個很好的女孩，謝謝你原諒了我哥的任性和不懂事，謝謝你。”
單小羽搖搖頭，清醒地說：“你哥啊，就是個長不大的孩子，缺愛卻不知道怎麼愛別人，我那時剛剛和他在一起的時候，他也是每天笑話我來著，說我穿得不好看，嫌棄我不化妝，我就頂他，說那你去找別的女孩子唄，他又不肯，他這人還有挑食的毛病，飯桌上這也不吃，那也不吃，難伺候得很，我有時故意氣他，專門做他不愛吃的菜，他就衝我發脾氣，跟個小孩子一樣，但是我其實能感覺到，你哥其實是個十分擰巴的人，說破了就是紙老虎，表面上強勢，骨子裡卻很脆弱，我第一次見他，是在一次財務會議上，他站在前面意氣風發地給大家安排工作，底下的人竊竊私語著，對他的話都愛聽不理的，但他還是一本正經的樣子，我那時就覺得這個人其實挺可憐的，忍不住想保護他。”
“保護我哥？”羅依依低低笑出聲來、心想著：江心白啊江心白，你真是弱爆了。
“是啊，就是那麼一眼而已，他也看到了我，因為全場只有我在聽他講話。”單小羽也忍不住笑出聲來。
兩個女孩彼此相視一眼，笑了笑，很快都安靜了下來。
單小羽忽然裹了裹被子，說：“睡吧，依依，已經很晚了。”
羅依依嗯了一聲，背過身去，卻怎麼也睡不著。
她決定，等她回到公司以後，一定要好好整頓一下各部門的風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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