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日，凌信誠正在草藥園裡驗收著曬乾的草藥，老馬忽然跑了過來說：“老闆，不好了，村頭來了一群人，站那兒指指點點的，像是在勘察地形？你要不要去看看。”
凌信誠怔了怔，放下了手頭的工作，在老馬的陪同下，往山坡上走去。
半山巔上，果然站了一群卓爾不凡的城裡人，他們穿著乾淨整齊的西裝，手裡提著公文包，指著遠處的山脈和林子，認真地比劃著什麼。他們的身邊，有鄉長老林，鎮長老魏陪著，倆人均是面帶微笑，客氣諂媚的模樣。
凌信誠緩步走上前，問滯留在眾人身後的鄉長：“出什麼事了？他們是什麼人呀？”
老林叼著根菸，將肩上掛著的黑皮大衣往上聳了聳，喜悅地說：“信誠啊，這可是國內的大集團呀，他們看上了咱們這片地，想聯合鄉鎮村民一起，搞旅遊開發。”
凌信誠沒有聽明白，定定地說：“可是這裡的地我都已經承包了啊，合約還沒有到期，他們怎麼能來談合作呢？”
“你那是流轉土地，這上標頭檔案一下來，還不是該收回就收回，信誠，我正想找你商量這事呢，你看，你在這一片開藥廠種草藥也這麼多年了，按道理說你帶著大家一起發家致富，我們也都很感謝你，可是現在鄉民們有了更好的出路，不用再下地幹活了，等到這一片開發成旅遊景區，鄉民們可以在自家門口做生意，還可以在景區裡打工，這一年下來，光是吃紅利，也能讓很多鄉民發家致富，你說，這是不是天大的好事？”
凌信誠搖了搖頭，慎思地說：“這裡是國家重點林業保護區啊，一旦開發成景區，勢必會造成一定的汙染，很多動植物資源會慢慢流失，這對周邊的環境來說並不是一件好事！”
“規劃的問題我其實也不太懂，我呀全聽鎮長的。”老林嘿嘿一笑，不再跟他說話了，舉步去追前面的一群人。
凌信誠怔在了原地，有些恍惚的樣子。
到底是哪裡來的集團要開發這一帶的山脈呀？他遲疑地想著。
那群人在山上逗留了好幾天，每個角落都考察到了，似乎覺得很滿意，便離開了。
之後的一個月，所有的波濤洶湧似乎都隱藏在平靜的外表下。
凌信誠本以為不會有什麼改變，可是在那個霧氣縈繞的清晨，鎮長親自打來了電話，約他商談土地承包的事情。
凌信誠開著車，來到了鎮府大院。
初冬的太陽底下，院子裡已經聚集了很多鄉民，熱熱鬧鬧的一片。
鎮長老魏很快從人群中走了出來，跟他親切地握手，說：“信誠，你來，坐到我旁邊來。”
他在鎮長的示意下，坐到了長條板凳上，和那些鬧哄哄的鄉民擠在一起。
鎮長清點了一下人數，笑著道：“哎呀，人都到齊了，那我們就投票表決吧？”
凌信誠看到每位鄉民的手上都有一份民意調查表，裡面有很多選項，都是關於景區開發案的內容。
大家交頭接耳著，議論紛紛，有幾個鄉民已經爽快地劃完了對鉤，起身上前，將自己的調查表摺疊起來，投進前方大桌上的木箱子裡。
身旁陸續有鄉民起身，凌信誠坐著沒動。
鎮長站在最前面，四十五度望著天，吧嗒吧嗒地抽著煙，一派氣定神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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