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帝這人辦事,最愛顧全臉面。”
錦瑟只覺得近鄉情怯的心被這個壞訊息澆了個透心涼。
改造,一聽就不是什麼好詞兒。
她微微捏緊了拳頭,粉嫩的唇瓣幾乎被咬出了血。
青竹拍了拍她的手,“現在還正在議論之中,你是若水城最後的一絲血脈,他們就算只為了明面上好看,也會來徵詢你的意見。”
“他們,休想。”
也許是察覺到錦瑟的憤怒,若水河一瞬間陰風怒號。
重明正站在高處視察,翻滾的水浪在他腳下叫囂吶喊,濺起的水花沾在他的衣袍上,那些帶水的地方一瞬間變得陰暗起來。
身後跟隨的侍從看著著猙獰得要吃人的若水河,感慨道:“天下怎麼會有這麼兇殘的水,別的河,萬兒八千年也能孕育出一個河神,這條河呢,花了數百萬年的時間,明明處在仙家祥瑞之地,河神沒一個,如今還偏偏成了兇物,害人性命。”
天祝榮華在青竹離去後抬頭明媚憂傷了小半天后,終於加入了太子小分隊,他見身邊這位仁兄想不通,便善意的提點了一下。
“兄弟,這話你可就說錯了。
這若水河是一條有思想有覺悟有靈智的河。
它這麼陰沉,完全是因為它還沒從喪子之痛中走出來。
咱們理解理解。”
那位兄臺還想和天祝榮華分辨幾句,結果卻見天祝榮華邁著步子往前走去。
“咦,你們發現沒有?”
“發現什麼?”
“你們看看頭頂上的天,是不是和平日不太一樣?”
“嗯,好像亮了一些。”
“果然不是我的錯覺。”天祝榮華拍了一下自己的腦袋,“重明,盤旋在若水河上方數百年的陰雲散開了。”
他一臉慎重道:“今天肯定要出事。”
“這是個祥瑞之兆啊,一定是好事。”
他正這麼說著,發現礁石下方的河水也平緩了起來。
“怪哉怪哉,今天這個地方到底會來何種人物。”
倒是有人比他還眼尖,也許是所見太過震驚,他出口的話都變了聲,“你們看,居然有人在若水河上踏波而行。”
“這簡直就是一個奇蹟。”
“往若水城走去了。”
重明藉著良好的目力,也看見了那個穿著粉色衣裙身材瘦削的人影,她打著一把白色的油紙傘,臉龐恰好隱匿在傘的下面,在泛起光亮的水面上,漸行漸遠。
重明心裡冒出一個猜測,這個猜測讓他立馬決定返回天宮。
凌波而行,踏水而去,錦瑟耳邊似乎有熟悉的歌謠響起,暖暖的,輕輕的,可是仔細一聽,唯餘下河水流淌之音。
她踏上白玉浮橋,手指緩緩撫過已經積滿灰塵的玉雕欄杆,以一種懷念又愧疚的心來打量這片她久久不曾踏足的土地,漸漸的,她眼眶又溼潤了。
她父母在白澤河一去不返,後來,大戰結束,卻沒有找回父母的屍骨,因此便將收斂的衣冠冢葬在了天家功臣下葬的場所,九宜山。
而她的族人,那些被尋回了屍骨的族人,則葬於若水河河底。
她真不是個東西,幾千年來,竟然沒有回來祭拜過一次。
她舉目四眺這片寬廣的水域,這片生她養她的河流,鄭重的跪下,朝四方,行大禮。
禮畢,錦瑟頭也不回的走進那扇緊閉的城。
在這河對面的青竹,見錦瑟完好無損的進了城,她才感嘆,什麼叫做天之驕子?這就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