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袖想了想,最後還是措了一個自認為很合理的詞,“冠冕堂皇。”
正在趕馬的謝恆安當下身子一僵,好一會兒才語氣嚴肅道:“那些所見所聞未必是假,只不過用語言稍加潤色罷了,我才不會對母親撒謊。”
綠袖啊呀一聲,吃驚的看著他,“可是你明明就是跟著師父去修煉去了。
上回姨母還說,待你遊學歸來,一定是一個狀元的料,姨母說你一定會下場的。”
“可是你沒學《大學》《孟子》《中庸》等課程,你下場肯定是去畫烏龜的。”
謝恆安見綠袖越說越不像話,他勒住馬停了下來,眯眼看著在水裡甩著那條翠綠色尾巴抓著烏龜的綠袖,直到她也發現了不對,這才露出一口白牙,“知道何為天才嗎?”
“難道是天上的廢材?”
綠袖反問。
謝恆安從鼻子裡哼出一口氣,“反正不是你這種凡事都要教三遍的廢材。”
“綠袖知道自己笨嘛。”綠袖沒想到謝恆安居然會人身攻擊,她結合自身狀況想了想,也不怪他這麼說,可是下一秒她又笑了,“我笨但是我努力啊,恆安哥哥,爹爹說我是他見過的最勤奮的孩子,我反正也不需要考狀元,也不需要娶大家閨秀當妻子,我只需要會釀酒就好了。”
“我親手釀的月見蜜釀就要好了,孃親說踏青的時候就能喝了,到時候我請你。”
謝恆安只能扶額道:傻人的思維,他不懂。
任是兩人如何加快速度趕,到臨淵城時,也已經過了七天。
綠袖在城外就變回了人形,回到家時,就見道士先生在家裡圍著一個小棺材跳大神,她的爹爹和孃親滿眼悲慼之時,見到此情此景,綠袖也是哇的一下就哭了出來。
結果她這一嗓子嚎得太響,滿堂俱驚,她如同一顆小炮彈一般朝著柳氏衝了過去,抱住柳氏的腰。
直到此刻,傻眼兒的柳氏才回過神來,抱著綠袖又哭又笑,謝天謝地,又一邊心疼的埋怨,氣惱也隨著上來了,將埋在懷裡的綠袖拉開,一巴掌打在她的胳膊上,紅著眼睛道:“你這死丫頭活著怎麼不早點回來?你這一走是在挖我和你爹的心頭肉啊!你這麼大了,還不懂事,你要急死娘是不是?”
綠袖疼得哎呦哎呦的叫喚,又思及自己遇到的事情,那委屈之情再也憋不住了,眼淚啪嗒啪嗒的順著白皙的臉頰往下滾,哭得一抽一抽的,差點沒背過氣去。
柳氏那心頓時就如同被刀剜了似的。
幸好綠袖父親及時站了出來,女兒完好無損的回來了,他也是喜從中來,作為一家之主,一個已成家立業的男人,他的感情要含蓄許多。
連忙勸慰住妻子,抬眼疑惑的看向一直站在門口處負手而立的少年,面帶笑容雙手抱拳試探道:“這位可是恩公?”
謝恆安忙欠身避開姨夫的禮,笑道:“姨夫不認得我了?我是恆安。”
此刻綠袖也回過神來,她連忙拽著柳氏的衣袖朝家人解釋道:“娘,這是姨母家的謝恆安,我表哥,我被潭水下方的地下河沖走,幸好遇到表哥,這才得救。”
“好好好,想不到恆安都這麼大了,今天更是救了你表妹,姨母謝你了。”
人回來了,家裡這些晦氣的東西自然得去掉,柳氏招呼丈夫連忙打發走道士,然後讓他把那衣冠冢給劈了扔到柴房當柴燒。
自己則親自跑到廚房去整治晚飯,將綠袖拉到身邊,現在,她是一刻也不願意放綠袖離開了。
又忙著給綠袖準備火盆,讓她跨火盆去晦氣,讓她洗澡,為她準備了一條石榴紅的長裙,說是去邪,讓她仔細說了在外面遇到的事情,綠袖早就在腹內打好草稿了,但是她不善說謊,雖然和謝恆安練了幾天,可還是會說的結結巴巴的,一說就急,還掉眼淚。
柳氏一見綠袖掉淚,也不捨得逼問了。
見綠袖精神不太好,眼皮往下搭,她暗怪自己只顧著失而復得看得太緊了,便讓綠袖去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