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瑁。”
李瑁側過臉,他的淚痕已幹,眼神充滿仇恨,用一種狠絕的語氣道:“是你!”
李琬鮮紅的披風在風中飛揚,“你為了你自己的私慾拋棄家國百姓,是你辱沒了李家姓氏。”
李瑁冷冷看著李琬,“跟李亨鬥了這麼多年,我終究還是輸了!”
“這場對決並沒有輸贏。”李琬正色道:“大敵當前,你手握重兵,不思報國平叛,竟然勾結紅妝造反!當你拋棄忠孝,拋棄道義,挑起戰爭的時候,你就已經犯下了不可饒恕的錯誤,你,只有失敗!”
李瑁的臉色蒼白,內心早已被怨恨佔據,“我只是覺得好恨,父皇一向喜歡李亨和你,從來沒有把我放在眼裡,他從我身邊搶走玉環,何曾考慮過我的感受!?只要是對太子不利的事情,你們都能聯想到我的身上!所以,我只能一直這樣做!”
李琬凝視著他,眼神中露出一絲悲傷,過了很久才道:“看來私慾的確是矇蔽了你的雙眼,你的怨恨之心居然如此嚴重。當時父皇將我關在天牢中的時候,我沒有憎恨任何人,我對自己的所作所為並不後悔,因為我所做的這一切都是為了大唐,當一個人所做之事沒有私慾的時候,終究會獲得他人的信任。”
李隆基殺伐果斷,唯獨在李琬一案中沒有屠刀相向。
“信任?”李瑁的臉一陣抽搐,彷彿是第一次聽見這個詞,語氣中充滿譏誚之意,“我應該相信父皇?相信玉環真的是去守孝?我應該相信李亨,相信他不會殺我?還是,我應該相信你?”李瑁的眼神憤怒並且充滿仇恨。
“你若將自己封閉在黑暗中,當然看不見光明。”
李瑁恨恨道:“父奪子妻,兄弟反目,你們之間所謂的信任,不存在於我的世界裡!你們奪走我的一切,奪走柳冰,我對你們,只有仇恨!”
李琬輕輕閉上了眼睛,嘆息一聲,“既然你放棄了父皇和我們,那柳冰呢?你那麼在意她,為什麼還要選擇走這條路,你的心中真的沒有為其他人想過?”
李琬和鐘離之間的感情讓李琬明白,真正愛一個人是可以改變一個人的。
“住口!”李瑁的眼神中露出冷酷寒意,“是你們害死了她!用這種方式對我進行說教,你們是不是覺得很高尚!”
李琬喝道:“柳冰知道她絕不能落在我們手中,因此,是她自己選擇了服毒,若傷口有毒,傷口應該是紫黑色。”
李瑁心中一震,忽然看著懷中的柳冰,傷口果然沒有出現紫黑色,他沒有言語,重重地閉上了眼睛。
“只要你放下怨恨和私慾,嘗試讓柳冰回歸,你是可以擁有他的。”
可是現在柳冰已經死了。
李瑁雙拳緊握,指甲已經刺入肉裡,滲出血印,身體不停的顫抖。
“我也遇到了一個紅妝的人,我一直堅持初心,她選擇相信我是對的,然後脫離了紅妝,我也選擇相信他。”
李瑁的眼神中充滿痛苦之色,他凝視著李瑁,彷彿著這麼多年來頭一次真正瞭解這個同父異母的哥哥,“我一直覺得我是一個孤獨的人,我和她相處的這段時間,我能感覺到我和她的心很近,但是之間隔著一層透明的窗紙,直到失敗的這一刻,才捅破了這層紙。我這一生所為都是為了權勢,如今沒有權勢,又失去了柳冰…”說罷,李瑁查出了腰間的匕首。
李琬一驚,趕緊跑過去,試圖阻止李瑁自刎。
但是太遲了。
鮮血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
李瑁倒了下去,他努力將自己的手伸向柳冰的手,然後他的視線逐漸模糊,直至被黑暗淹沒。
李琬看著血泊中的李瑁,心中一痛,閉上了眼睛,忍不住發出一聲低吼。
身後一人慢慢朝著李琬走來。
此人劍眉朗目,是大將李光弼。
李光弼看著血泊中的李瑁沒有多問,“殿下,叛軍已經全部繳械投降,我軍已經將全城接防,城中紅妝都已經被肅清,幾個喬裝成百姓想要出城的叛臣,也已經被我拿下。”
李琬背對著他,調整了一下自己的情緒,才道:“叛軍叛將全部羈押,按照大唐律法懲辦,收拾戰場,集結兵力,兩日後,朝潼關進發,將這裡的情況都飛鴿傳書給長安。”
“是,殿下。”李光弼幹理敏捷,回複一聲之後,馬上處理相關事宜。
李琬看著遠方的天際線,“希望他那裡也能夠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