饒玳繡越想越悲觀,整個人就越發的不好了。心憂過甚,就連肩膀上已經處理過的傷,都開始朝外滲血。不只是肩膀在滲血,一顆心也在撲、撲、撲的朝外滲著血。
砰......
石塊疾飛而至,重重的砸在饒玳繡肩膀上,把目瞪口呆的饒玳繡砸了一個趔趄。
孫午支稜著眼睛問他道:“怎麼,看到我不開心啊?”
“呃,開心......”
默默的在這句話後面加了兩個字母“n”後,饒玳繡才勉強的,自臉上擠出了一絲笑意來。臉上陪著笑,他心裡還在不住嘴的跟自己說著話呢,不能動手,可不能動手,否則匕首收不回來,再賠條老命那多不合算。九十九拜都拜過了,就差這最後一哆嗦了,怎麼也要忍到底啊。
心比黃蓮苦,笑自然比哭還難看,聲音就更別提了,悽愴悲切、嘶啞難聽就像烏鴉在唱歌一樣:“您這是還有事啊?孫哥。”
孫午忙擺手道:“別,可別瞎叫啊,一臉摺子叫這聲哥還怪瘮人的。不過找你還真有事呢,饒兄料事如神,連這都能猜到,佩服佩服。
是這樣,聽說你們劍修劍心通明,草木入手皆可為兵,有這麼一回事吧?”
聽出來了,他這是在誇自己呢。饒玳繡忙腆胸凸肚,帶著一臉謙遜回道:“是有這麼回事,不過我修為尚淺……”
不等他說完,孫午已一臉豔羨的湊前兩步道:“哇,饒哥威武啊。”
只才走了兩步,他又滿懷戒意的停下來,還皺眉一臉苦惱的說道:“真是這樣啊,那我靠的太近了是挺危險的噢。可是饒哥啊,你有沒有覺得,咱們隔著這麼遠說話太累了哈?這樣多見外啊。”
饒玳繡心道,見外好啊,其實這麼說話挺好的,我就不覺著累。不過這話照例是不能說的,因而說出口的話也改頭換面變成了:“放心吧兄弟,你饒哥我好歹有兵級七級的掌控力,自己的手還是能管住的。君子動口不動手,咱們就聊天。再說了,哥哥我就算是朝自己招呼,也絕不朝自家兄弟下刀啊,你說是吧?”
孫午一臉的意動:“招呼自己,呵呵,也不用那麼狠。不如你把自己的手綁起來,咱們再坐下來慢慢聊。”
“啊?”
這個要求太無禮了吧?饒玳繡乍聞驚雷,震的連眼珠子都快瞪出了眼眶,我說招呼自己那只是客套話,這你能聽懂不?你還讓我自己綁了手,再跟你坐下來慢慢聊?我沒有聽錯吧?到底是你有病還是我有病?
饒玳繡皺眉退了兩步問:“不是說好了,要放我一馬的麼?”
孫午拍手道:“對啊,放你一馬,都已經放過你一馬了啊?一碼歸一碼,這可是第二馬了。誰讓咱們這麼巧又遇見了?沙漠裡人煙稀少,轉悠了一大圈也沒有遇到個熟人,好不容易又碰到了你,咱們可不得好好聊聊?怎麼,你還不樂意了?”
饒玳繡覺得自己快要爆炸了,這回真的完全是被他給氣的。這個要求不能答應,必需得反抗。聊天就聊天吧,那有綁著別人跟你聊天的?這樣茍活著,簡直就是屈辱啊。
孫午笑的越來越開心。就最看不得他這樣的笑。眼前這幅面目可憎的笑臉似曾相識,韓信當年面對的也是這樣的場景。忍受胯下之辱成就了淮陰候,自己做負荊請罪的廉頗又有何妨?換個思路考慮問題,心理承受能力就驟然提升。內心掙紮了片刻,終於做出了正確的選擇,取下腰帶,決定按照孫午的吩咐去做。
“手要反過來綁到背後,還有,你綁緊點,不要搞活釦什麼的啊,我最煩別人自作聰明耍花樣了。”
孫午的要求太過份了,而且還越來越過份。可是他定的標準再高,也難不到心靈手巧,又不怕面對挑戰的饒玳繡。重新設計了一會兒步驟,他把上衣撕成布條,先縛住左手,再用力把皮帶扣在右手上。雙手在身前系攏後,就見他雙肩一抖,兩手就背轉到了身後,接著背後這兩隻手還穿花蝴蝶一樣上下翻飛,三穿兩繞之後,再牙咬抖肩聳背綁的極緊的繩子如蛇遊動而上,緊緊的掛在肩膀上,不大一會兒功夫,他就把自己緊緊的縛住了。
饒玳繡綁好了自己,孫午才笑嘻嘻的走過來,滿心贊嘆的欣賞一會他高超的手藝。饒玳繡做的活沒毛病。檢查完,再把綁好的兩隻手臂用力向上拉,給勒的緊緊的。這還不算完,他提起綁帶,又在饒玳繡的脖子上打了死結這才做罷。
“跟你商量個事。”
“嘶,你綁的太緊,都快喘不過氣來了,呵呵,有什麼事說吧,我這裡聽著呢。”
饒玳繡就是能裝,這麼細點繩子,還不夠他一次性掙紮的。這根繩子捆在他身上,那就只是一根預警線而已,也就是為了讓他動起來稍微多花點時間,你還喘不過氣來咧,你騙鬼呢你。
孫午也不揭穿他,只是瞪眼看著他道:“我看到宮澤跟玄玄子了。”
聽到這兩個名字,饒玳繡的額部青筋就暴突而起,就連太陽xue也突、突、突的,跳的象彈動的琴絃一樣。饒玳繡倆耳朵就聽不得這兩個名字。如果不是宮澤與玄玄子使壞,他何至於此?就是這兩個狗東西,不對,是這兩只瘋狗完全不講同門之誼。一見面,就蠻不講理的出手強搶明奪。若非他實力不差,早已經被兩只瘋狗連皮帶骨的生吞了。就是因為跟他們纏鬥,饒玳繡才會損耗了大量的體力與靈力,傷勢也再次加重,最終落到了如此一個下場。他為了不被撿屍體,忍氣吞聲委身事賊。不對,應該是委屈求全,誠意感天動地最後才說服了孫午。想到這,他自己都被自己給感動了。可是心裡這一口惡氣又怎麼能咽得下去?有仇報仇有冤伸冤,心中這怨氣摧心裂肺的,不吐不快,最後自然就得著落到宮澤跟玄玄子身上。
盡管心裡這樣想,饒玳繡卻不肯輕易就範,他嘴裡依然輕描淡寫的對付著道:“其實這事你不該找我吧?......我的傷還沒有好呢......呃,再說他們沒有佔到我便宜,尤其是宮澤......”
砰......
孫午豪爽的揮手,重重的拍在受傷的肩膀上,痛得饒玳繡呲牙咧嘴,摔坐在地上,差點連綁繩都掙開了。
拍完後,孫午又長笑一聲道:“打個商量好不好?你幫我幹掉他們,我就放你這第二馬。另外我還有更優厚的條件哦。別急著推辭,來饒哥,喝一口水先。”
“慢點可別嗆著了。”
“還有米飯,吃吧吃吧,我這裡還多著呢,絕對管飽。”
長河落日圓,大漠孤煙直。灘塗裡,被火球術炸出的大坑都被利用上了。灘塗被撥成了不毛之地,大坑裡面就高高的堆滿了紅柳梭梭。一顆小火球悠悠然的向大坑裡飄過去,旋即明亮的火光就騰空而起,熊熊燃燒的烈焰都能照透半邊天。
彈指巨焰作,揮手煙如縷。能學到這些手段,便做從者都無所謂。
點著了火之後,孫午就得意洋洋的來到火堆跟前。他的心情似乎很好的樣子,嘴裡一邊哼著歌,一邊極認真的刷著悶燒罐。玄玄子與宮澤是兩個笨蛋,生火悶幹米,雖然搶救的及時,罐子裡仍著了些煙氣,要洗幹淨還得花不少力氣。破水壺裡的水是不夠用的,只洗了頭遍就再也倒不出一滴水。
控了幾下才滴出一滴來,孫午就氣沖沖的站起來,飛起一腳,把躺在地上的饒玳繡踢得淩空翻了個跟頭。踢完後,他嘴裡還罵罵咧咧的道:“混蛋,水壺你都砸了你還想喝水,就該活活渴死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