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午緊張的抬起頭,只見頭頂上幾束光柱逡巡往複著。這是微型裝甲車上發出的探照燈光。這光柱微呈發散狀,象一根根長長的電棒,在左右掃動搖擺不休。孫午一閃即逝再無蹤跡,讓它有點慌亂。它急於要確認孫午的具體位置。不過因為受限於車身構造,以及穩固支撐方面的考量。它的槍管支架就有點偏高,連燈光也一樣,所以它打不著,也看不到正屏息,伏在地上的孫午。但孫午不敢就此以為自己安全了,別忘記那根炮管,它可以拋射手雷。而且它身後還有它的主人,他可能正在朝這面走來。
孫午身上幾乎沒有什麼武器,準確一點的說法是,他也有較原始的武器,一條夠長、夠結實的老爺車牌腰帶。這條腰帶只有不到兩米,而且他也沒有時間把它從腰間抽出來。
鞋子。孫午想起剛才還提在手中的那雙運動鞋,臥倒的時候這兩只鞋被他甩到了牆根處。
孫午當即合身朝著牆根處翻滾過去。而微型裝甲車也有些笨拙的忽而前進,忽而後退著,並迅速的跟著孫午的移動調整著方向。其間那兩只微型沖鋒槍轉動著,始終指著孫午移動的位置。這破玩意兒的科技含量太高了,它只需要透過聲音,就能找到孫午的準確位置。它有聲納裝置,不對,聲納裝置恐怕也沒有這麼好的效果。
孫午緊張的瞪大了眼睛,他一邊在翻滾,一邊在全神貫注的觀察著微型裝甲車的每一個動作。
一秒、兩秒......
在生死關頭,時間彷彿都靜止了,孫午耳朵裡已聽不到任何聲音,他的眼神平靜的如波瀾不驚的大海。微型裝甲車的動作,在他的眼睛裡彷彿變得更加緩慢,也更加笨拙。三個月的努力見效了。在模擬訓練中仍躲不開唐裝老者拍來的一掌,但反應速度的提升程度卻相當可觀。孫午全神貫注的看著微型裝甲車的細微動作,終於,他感覺到馬,是運動鞋,自己的手碰到了其中一隻運動鞋。
他飛快的抓起這一隻運動鞋,奮力把它朝著空中扔起,運動鞋劃出一道高高的拋物線,然後落下,如撲火的飛蛾,飛向那輛微型裝甲車。
微型裝甲車的熱成像系統極快的捕捉到鞋子的動靜,青年是機械高手,他也精通計算,在一瞬間他就判斷出了鞋子的軌跡。微型裝甲車做了個極漂亮的漂移動作,然後它如精靈一般輕輕的跳了起來,它的兩只前轂轆輕快的旋轉著,與此同時一道火舌吐出,淩空飛行的運動鞋被火舌舔成了碎片。
做完了這一切之後,青年才反應過來,自己竟然上了當。就在開火前一瞬,他發現不妥,知道剛才自己打中的竟然是一隻鞋子。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情,他透過成像儀觀察,然後再操縱微型裝甲車。在短短瞬間,他做了大量的高難度動作。他手頭上的反應極快,而且是下意識的就做出了應對,腦子判斷方面自然就慢了一拍。意識到自己做了件傻事後,青年一臉懊喪。他用左手食、中二指,不斷的左右拉動手柄,這隻手柄控制著微型裝甲車的兩個後轂轆。而青年的其餘手指,卻猶如雨點般,啪啪啪的敲打著控制盤。近乎失控的微型裝甲車在他的控制下後退,它兩只後轂轆搖擺著,就像一隻哈巴狗,在奮力的搖動著自己的尾巴。車身搖擺的同時,微型裝甲車的兩只後胎也開始瘋狂的向後旋轉,他試圖盡快挽回眼前這個不利局面。
但是,在微型裝甲車跳起來發動暴擊的這一瞬間,其實就已經註定了它的悲慘結局。
孫午已經拾起了另一隻運動鞋,他奮力把它再次扔出去。這只鞋子歡快的翻著跟頭,啪的一聲,擊打在正搖尾乞憐,還試圖要落地並完成返程的微型裝甲車上。正做著劇烈動作的微型裝甲車再也無法支撐住自己的身體,它歪斜著向上仰起炮管,但有一隻後轂轆卻沒有抓穩地面。它的另一隻後轂轆仍在全速後退,這樣一來,車身就猛然飄了一下,接著它就側翻著倒下。這一次它的槍口到總算如願以償朝著下方了,不過除了牆壁與地面,它更什麼也打不著。
孫午雙手一撐,扶著地就跳了起來。他飛快的沖到道通拐彎處,迅速向那面望了一眼。
那面有一個門,門大開著,一個戴著眼鏡青年正站在門口抬頭向這面看。
青年的雙手上捧著一個手柄樣的遙控器,他的眼裡飽含著震驚和不可思議的神色。看到青年手中並沒有武器,孫午索性抬起右腳,跳起來發力,一腳跺在微型裝甲車的底盤上。
眼鏡青年見狀,忙如喪考妣般大聲阻止道:“不要啊......”
然後他就聽到‘轟’的一聲爆響,接著火花四濺,他的這個,只耍了一會兒功夫威風的小寶貝,精巧的微型裝甲車已經完成了自燃燒糊的整個過程,屋內嗆人的白煙開始彌漫,塑膠與線路燒焦的味道充斥了整個走廊。
眼鏡青年呆若木雞,傻呼呼的張著嘴,看著孫午發愣。孫午沒有時間跟他玩眼神對拚,他蹲下來,抓住微型沖鋒槍用力一拽。
喀,卡簧被扯斷的清脆聲音響起,接著,槍械亂七八糟的零件掉落一地,最後還留在孫午手中的,只剩下一根長約二十厘米的槍管。
眼鏡青年怒不可遏地扔掉了手中的遙控器,他罵罵咧咧的從工作服的口袋裡,掏出了一把螺絲刀,還有一隻扳手,就瞪著通紅的眼睛朝孫午撲過來。他腰上明明還有刀有槍,可是卻只拿了這兩個東西,也不知道他是想修理損壞的微型裝甲車,還是想把孫午卸成零件以洩自己的心頭之憤。
處理完第一個威脅後,孫午就一直緊盯著眼鏡青年的動作。看到他並沒有撥出腰間配槍,而是拿著修理工具就撲了過來,孫午先就悄悄鬆了口氣。
孫午先把槍管扔了過去,接著他用腳發力一挑,還冒著電火花的,重達百十斤的微型裝甲車就打著旋,磨擦著地面,吱吱喀喀的向眼鏡青年撞去。
眼鏡青年身體素質不高,至少看起來比不上孫午。微型裝甲車離他還有好幾米遠,他就驚慌失措的停下腳步,微型裝甲車滑到身前時,他才跳起來躲開,然後再次惡狠狠的向孫午這面沖了過來。
雙方還有十米遠時,這個略顯笨拙莽撞的眼鏡青年,臉上露出了一絲得意的笑容。孫午的頭皮頓時一麻,一直繃緊的神經又一次高速運轉起來,時間彷彿再次被拉慢。
他看到,不遠處眼鏡青年正緩緩舉起螺絲刀與那隻大號扳手,在向他瞄準。
一般來說,人們在快速奔跑時雙手會自然的擺動,所以當看到對方作出了這樣的動作,雖然距離還有四米多遠,孫午仍然毫不猶豫的側身倒下,他只來得做出一個極標準的足球動作——倒地飛鏟。
這時才見,有一道明亮的射線從螺絲刀中飛出,撲的一聲射在遠處通道的牆壁上。另一隻大號板手上則飛出了一大片電網,電網籠罩的範圍極大,孫午的身體是貼著地面向前飛鏟的,但是那股極強的電流擦身而過時,依然電的他身體微麻。
僥幸從電網下面鑽過去的那一瞬間,孫午都不敢相信自己竟然活了下來。
兩人迎面而來,四米的距離轉瞬即至,孫午的腳飛鏟而來,眼鏡青年也敏捷的跳起來,輕松的躲過飛鏟。躍起的同時,青年毫不猶豫的扔掉了握在手中兩把珍貴的器械,他的右手摸向腰間。眼鏡青年此時顯的理智而又果斷,遠不是恰才表現出來的那樣笨拙與魯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