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僖梳起長髮,換了身杏色簡單的衣裙往水榭中去時,秦惜弱正陪著太后倚在憑欄上看水池中的錦鯉,水榭裡頭一陣靜默,氣氛很是微妙。
“見過老祖宗。”
幼僖款款步入水榭,盈盈施了一禮。
熟悉的聲音在背後響起,太后轉過頭,目光觸及水榭中的少女,和藹的臉上頓時露出心疼之色:“好端端的,這是怎麼了?”
秦惜弱攙著太后起身,扶著她走向幼僖。
太后顫著手摸向幼僖臉龐,想看一看她受傷的手臂,又怕不小心弄疼了她,登時心疼得無以復加:“一定很疼吧,孩子!”
幼僖差點兒沒忍住眼淚,努力擠出無所謂的笑容:“沒事的老祖宗,僖兒不疼,老祖宗不用擔心。”
“怎麼能不擔心?”太后焦急,“找太醫看了沒有?有沒有說嚴不嚴重?你、你這究竟是怎麼受傷的呀?”
幼僖看向秦惜弱,幾乎是立刻就明白了她這是還沒把事情告訴給老祖宗,便是早先在馬車裡就商量好的措辭也沒用上。
大概也是心虛,秦惜弱扶著太后往美人榻上走去:“太后別急,先坐下,聽我慢慢的說。”
“你也知道?”太后訝道。
“知道呀。”秦惜弱扶著太后坐下,笑笑道,“上次陸白不是讓人傳話進宮,說幼僖和我一塊去大千寺祈福了嘛。說來也是幼僖心誠,聽人說徒步上大千寺更能讓佛祖看見誠心,這樣求得的心願才能夠靈驗。”
秦惜弱在太后身旁坐下,不經意間抬頭掃了眼立著的幼僖,繼續道:“前幾天下了雨,山路溼滑,幼僖是不小心跌了一跤,折了手,但事後立即就找大夫看過。大夫為幼僖正了骨,也上了藥,說好好休養就不會留下病根,太后儘可放心。”
一壁說著話,秦惜弱一壁從腰間的荷包裡取出來一個平安符奉到太后面前:“雖說路上出了點小意外,但好在人沒事,平安符也求到了。佛祖知道幼僖心誠,一定會保佑她,也會保佑太后身體康健,福祚綿長。”
秦惜弱不疾不徐的說著,簡簡單單的幾句話,讓人聽在耳中全像每個字都裹了層蜜,落進心坎兒上甜滋滋的。
太后接過平安符拿在手中,心卻狠狠一疼,握住幼僖的手,拉她坐到自己身畔,佈滿皺紋的手輕輕撫上她臉頰:“你這個孩子,讓哀家說你什麼好。”
“老祖宗……”
“哀家知道你孝心,也知道你乖巧,但凡事要先緊著自己著想。”太后緊握住她一隻手,嘆了又嘆,“哀家老了,比不得你們青春正好。哀家捧在手心裡把你嬌養得如花兒一般,你可得自己的照顧好自己,便是為了哀家,也不能磕碰一點皮,不然哀家心疼啊!”
幼僖哽咽:“老祖宗,僖兒沒事,僖兒真的沒事。僖兒就是害怕老祖宗擔心,這才一直不敢跟老祖宗說。”
“傻孩子!”太后顧及著她肩上的傷,只輕輕擁了擁便鬆開了手。
到底是自己養大的孩子,孝心如何太后心裡自然有一本譜。聽到秦惜弱提及她是為自己求平安符受的傷,當下也沒怎麼懷疑,只好生的將平安符收起來,又握著幼僖的手許久都不願鬆開。
秦惜弱舒了口氣,想起早晨的事情來:“對了,貞妃娘娘如何了?”
貞妃不好的訊息大概已經傳遍了整個後宮,但也只是傳了一個影,具體情況怎麼樣,外人還並不太清楚。
幼僖抬袖揩去眼角的淚水:“鐘太醫說,貞妃娘娘怕是不大好,就算太醫院盡力,也熬不過明兒一早。”
秦惜弱吃了一驚,就連太后也是訝異,畢竟貞妃說年歲也不大,也不過三十出頭的模樣,竟就要不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