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等退下,”容容屏退左右,“請妖帝跟我來。”
“……好。”
——————穩固續緣——————
“這樣,就可以了麼?”
苦情樹下,石寬看著面前平躺在草地中央的公主,輕輕問道。
他看著自己的近乎全部的妖力和一半屬於邵君簧公主的本命符籙,在塗山情力的作用下緩緩旋轉起來,結合成金色的輪回印記,再慢慢爆散在空中。
“這樣就可以了。”容容眯著眼回答道,“因為妖帝曾在童年時,就和公主來我們塗山簽訂轉世續緣,所以這個時候只需要投入大量妖力,以此穩固續緣法寶與黃泉輪回的聯系便可……畢竟,夫人的時間已經不多了。”
石寬默然無言。
良久,他蹲下起身來,緩緩撫摸著邵君簧的臉。
由於失血過多而變得十分蒼白的臉頰,勾起了他腦海深處久遠的回憶。或許自己早一點明白所謂的愛情,自己就不會再承擔這份後悔與絕望了吧?
公主也似乎感受到了石寬心中的煎熬,顫巍巍地將自己的手舉起,握住妖帝的大手,以示安心。
“妖帝節哀,”容容仍然眯著眼,“緣定今生,便見來世,雖說塗山的續緣業務受眾並不多,但是您絕對可以放心——天地不滅,輪回不休,妖類不絕,續緣不毀。”
“不過,在下有二事不明,雖說在此間明說十分不妥,但可否告知於我,”容容睜開眼,“妖帝幾乎獻出了自己的全部妖力,敢問閣下如何自保?”
“我本為妖類石族,體內妖力除去強化自身軀體各方面以外,並無過多用處,且能在五個時辰內完全恢複。”石寬回答。
“我明白了……另一問是——”
“貴夫人本該早已命喪於禦妖王都,但觀此情狀,是哪位高人為她吊命?”
禦妖公主雖是修道者,但是一身本領止乎於符籙,對於自身道法基本上一竅不通,身體能力幾近凡人。
而容容本就師承於翠羽靈,她完全明白,正常情況下邵君簧體內的失血程度絕對會讓人在短時間內死亡。
而這段時間,是根本來不及施展萬界挪移的,更別說石寬也不精通此道,依法挪移只會更慢。
但是現在,公主還活著。
“是一個身穿白衣的白發道者,”石寬沒有回頭,“他說他只能幫助我吊住君簧的命……”
“但一個時辰,之後,她,她必死無疑。”
向來心性堅韌不茍言笑的妖帝,他現在的聲音卻有點顫抖。
“他告訴我,由於一些未知的原因,如果不盡快去塗山穩固續緣,說不定我就再也見不到君簧了。”
容容聞言,微微一愣:“難怪,夫人體內有黑狐力量的殘餘,我本以為妖帝也是受了她們的蠱惑,想不到是一位高人……”
“等等!……”容容突然發現了什麼奇怪的地方。
“白衣道者?你是否記得,他的道袍袖口領口上輥著黑邊?”容容急聲道,“他的衣裝上有沒有一些細碎的墨綠圖案?”
“嗯……?”石寬道,“怎麼……想不到塗山的産業,已經延伸到人類高層了嗎……”
“那位白衣人的實力不弱,甚至在某些方面比我更強,如果是二當家相熟之人……”
“告訴我,他是不是這樣!”容容直接打斷了石寬的唸叨。
此時的她已經完全睜開了雙眼,左手虛按,蒼翠欲滴的天狐道力洋洋灑灑,環繞四周。
以無形繪有形,在苦情樹邊上勾勒了一副人物圖卷。
黑邊白衣,隱隱有碧色從服飾的空白處透出。空靈出塵,自然和諧,寥寥數筆,一位年僅弱冠的青年道者形象躍然而出。
“氣質上……是他,但是,”石寬搖搖頭,“他很老。”
“大概就像半隻腳踏入棺材的老人,還自稱是魔主,叫什麼……陳柯?”
容容半捂住嘴。
她能感受到石寬沒有說謊。
變老?陳柯?
她摸了摸笛子,想起來以前袁胤常常說的那些意義古怪卻十分優雅的詩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