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最難忍受的,並不是來自敵人的惡意,而是身邊親近之人帶來的傷害。
“我倒是願意相信他方才的說辭,最起碼晉兒現在應該是無恙的。”她說。
周暢源今天過來,絕對不僅僅是為了警告她他已經掌控住了南梁的局面,他也不是單純來宣誓主權的,在這些目的之外,他這其實——
還是一種試探。
他知道她很在意梁晉,所以在最後的對決之前忍不住的又再次過來當面試探她所能容忍的底線。
他是想要最後確定,他到底能不能直接殺了梁晉,永絕後患!
鄺嬤嬤和葉芸互相對望一眼,眼中都不禁燃起一線的希望來:“這樣的話,是不是咱們還有指望?太孫殿下再怎麼說都是有正經名分的皇儲,宮裡的那位還沒有真的登上帝位……哪怕是為了您,太孫殿下也絕對不會放任您不管的。”
宜華緩緩的走回椅子旁坐下,神情並不見樂觀,再次諷笑出聲:“剛才本宮與他攤牌了,無論如何,他應當是至少不會傷及晉兒性命的,可能會是軟禁,也有可能會是囚禁,以後好拿那孩子的性命做籌碼來限制我!”
她雖然極厭惡周暢源這些齷齪的心思和伎倆,但卻又不得不承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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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得虧是他對她存了的那份執念,至少因為這,梁晉在他那裡就是有利用價值的。
有這一重利用價值託底,宜華反而心安不少。
轉頭看看外面的天色,就揮揮手道:“反正現在你們著急也只能是乾著急,都被瞎想了,都睡去吧。”
眼前的局面真的已經很糟糕了麼?
其實也不盡然。
最不濟,她也還有最後的一條路可以走,那便是和周暢源玉石俱焚。
只不過麼——
最起碼目前是還沒到那個小走極端的份上。
她那位母后,雖然是脾氣強硬又冷酷了一些,但至少是不算是完全絕情的,宜華雖然心裡恨她,卻也很清楚,就算梁晉沒能力翻盤,她那母后就不能看著周暢源在這裡為所欲為的軟禁了她。
她暫時什麼也不需要去做,只要等著就好。
這一點定力,她還是有的。
鄺嬤嬤和葉芸兩個本來是都憂心忡忡的,但無疑是宜華的心態影響了她們,兩人看著主子尚且冷靜淡定,心裡的緊張情緒多少有所緩解。
宜華坐在正殿裡,一時沒有挪動的意思。
兩人也很識趣,知道她這是想自己單獨呆上一陣,於是就關了殿門先退出去了。
這邊周暢源從關雎宮出來,就又冷聲警告把守宮門的侍衛:“眼下咱們和大胤的邊境上是個什麼局面想必你們也都有所耳聞,賢妃不僅是賢妃,她還是大胤皇室的長公主,這個身份極其特別也極其重要,這裡容不得任何的閃失,聽明白了嗎?”
人人都知道這位阮先深得太子殿下的信任,並且還很有體面,所以侍衛們對他本身就存著敬畏之心,自是半點不敢怠慢的,連忙拱手應諾:“是!請先生放心,卑職等人一定會守好關雎宮,看護好裡面的人。”
周暢源心情不好,話也懶得多說,徑自舉步離開了。
他這一走,自然還是回的御書房。
雖然已經時過三更,但是在沒得他的明確指示之前,假梁元軒甚至都不敢擅離御書房回寢宮去休息,就兢兢業業的坐在那裡一邊勉力的翻看奏摺,一邊心不在焉的等著他。
等周暢源從殿外進來,他立刻就起身從案後繞了出來。
周暢源滿臉疲憊,和宜華之間的一場激烈交鋒讓他深受打擊,他腳步蹣跚著走到一張椅子前面,然後就癱坐在上面,不住的用手指捏著眉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