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況——
那時候整個元洲城都在他掌握之中,如果南梁人要攻城,他要配合,有的是法子,而且也就是一句話的事,又何必提前給自己埋下疑點和隱患,配合對方挖掘什麼密道,埋藏什麼火藥。
一般人被人捏著軟肋和把柄,天然的就會有幾分心虛和焦躁,是不可能有那個閒心去揣摩這些細節的。
周暢源意圖混淆視聽來詐蕭樾是真,因為武勖確實是有可能也有機會做那些事的,季同來的時候信心滿滿,卻沒有想到他們的那些伎倆當場就被蕭樾輕易的揭穿了。
他前一刻還勢在必得的表情就那麼僵硬的掛在了臉上。
嘴唇動了動,想說什麼,一時卻又不知道該是如何開口。
蕭樾已經沒耐性與他繼續耗下去了,譏諷的睨過去一眼:“還不走?難道還要本王安排八抬大轎送你出去不成?回去告訴周暢源,別人是怎麼態度的本王管不著,總之本王這裡定然是要與他沒完沒了的!”
一而再再而三的使手段,事後還軟硬兼施的矇騙狡辯,各種威逼利誘……
雷鳴覺得這個周暢源一定是腦子不怎麼好使,衝著他家王爺玩這些手段?哪怕是對著個草包,這些伎倆也不能這麼肆無忌憚的使吧?
季同被揭了老底,連最後的一點底氣也跟著消散乾淨了。
加上他心裡對蕭樾本來就有一種發自骨子裡的忌憚和敬畏,當即就不敢再滯留下去,勉強穩住心神拱了拱手,然後狼狽的告辭退了出去。
雷鳴怕他在這軍營中招搖會引發後續不必要的麻煩,就親自送他並一直監視他出了軍營直接離開了,將要回去覆命的時候,立在不遠處的小帳篷裡曲林就帶著林昉走了出來:“頭兒,梁太孫的信使也到了。”
雷鳴看了兩人一眼,又看了一眼那個帳篷,也就心裡有數。
想來周暢源和梁晉兩方面的人是剛好走了個前後腳,然後為了避嫌,曲林就先帶林昉躲在了旁邊的帳篷裡。
“跟我來吧。”雷鳴略頷首,直接又把林昉帶去了蕭樾那裡。
林昉也是如實轉述了梁晉的原話。
雷鳴在一旁聽的就頗為無語了——
周暢源也好,梁晉也好,這一個個的怎麼都好這一口,說話總是愛扮高深莫測,說一半藏一半的。
周暢源是虛張聲勢,意圖唬住了蕭樾;
而這位梁太孫,說是請他們王爺去看戲,又不說具體看什麼……
這不是吊人胃口麼。
雷鳴這裡聽不懂,心裡就老大的不得勁。
蕭樾那邊卻顯然是明白的。
他閉著眼,手指輕叩了桌案好幾下,似是在權衡思索,之後重新睜開眼睛的時候才果斷的略一頷首:“行吧。反正這軍營裡朝廷已經派了定遠侯前來主事,也正好,本王這裡也有好幾筆賬需要當面去找周暢源算。雷鳴,馬上去找本王的大舅哥,讓他派人以本王的名義去南梁的鄆城送個信,就說本王要去皇都見他們那位太子殿下一面,就之前的那場戰事要個說法,最遲五日之內,要他們給個回信。若是他們不想談,那就直接戰場上用刀槍劍戟說話吧。”
蕭樾真要去南梁,肯定當場就去了,犯不著還給對方留下五日之期。
要知道,這五天的間隔,可足夠周暢源那邊安排做很多的事情了。
雷鳴覺得蕭樾這是在故意給對方留時間,而且——
他甚至都似乎也真的準備打過去。
心裡有疑惑,但也不敢問,只就本分的應諾:“是!”
而既然雷鳴都納悶不解了,對蕭樾一點也不瞭解的林昉就更不解了。
但是梁晉現在勢單力薄,這趟派他過來,雖然沒有明說,卻顯然就是變相在跟蕭樾求援的,故而林昉還是格外的慎重和客氣的,又再拱了拱手,試探道:“晟王爺,南梁朝中如今已經在抓緊籌備那個冒牌貨的登基大典了,現在兩國之間有隔閡,他們必然猜想王爺您是來者不善,只怕——在您等訊息回覆的這幾日之內,那邊就可以抓緊時間定了大局了。一旦叫那個冒牌貨真的登上帝位,有了正經名分,那麼再要拉下他甚至廢了他便沒有現在這般便宜了。”
皇位傳承的事,並不能馬虎,一旦那個替身被冠以了帝王身份,這一筆就是要慎重的寫在史冊上的了,到時候再要揭穿給他的身份甚至廢了他,那麼那些擁護他的朝臣也都要連帶受責,甚至淪為史冊上的笑柄,這種情況下,只怕很有一大批人為了遺臭萬年,會選擇將錯就錯。
那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