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著,轉頭吩咐陶任之:“再去催促一下刑部和大理寺,儘快將周家那邊的事情給處置利索了。”
他們皇室和大部分的高門大戶一樣,有的是腌臢事,可與別的家族不同的是,他們蕭家的任何瑣事都被人天下人關注,稍有不慎,就會弄得銘心不穩,江山動盪,而其他的家族的事,就是再大的醜事和笑話,旁人笑話兩天也就過去了,沒人會瞎操心。
“是……”陶任之領命就去了。
蕭昀這時候卻不想再呆在姜太后的靈堂上了,想了想就還是徑直下了臺階:“朕去看看外祖母。”
周太后那樣的人,當然不需要他去安慰的,任何的事,只要她想,就都能挺過來,但是這個時候,她心裡必定也不好受,多個人去看看她,總是個安慰。
而與此同時,他處置周家的聖旨也送到了定國公府。
周元升的長子周暢簡的妻子韓氏又懷孕了,一家人在靈堂上接的旨,結果韓氏和昨晚就病下起不來神的常氏當場就齊齊暈了過去,周元升父子早有準備周家這次必定要遭受滅頂之災的,看到只是奪爵而沒有牽連人命,雖然心裡也是很受打擊,但好歹是還撐得住,可是滿府的下人卻全都亂了套,惶恐不已。
傳旨的太監看周太后的面子,還是很客氣的,宣讀完了聖旨就直接拍拍屁股走人了,半分也沒有為難。
周暢簡手忙腳亂的民命人把妻子送回房間,他再趕著去了周元升和常氏那邊的時候,人還沒進院子就聽見常氏哭哭啼啼的叫罵聲:“真的是冤孽,我一定是上輩子作孽才會生出這樣的孽障來,他就是來討債的!從小就跟我們不親近也便算了,當年說走就走,就算他有天大的委屈,又可曾想過我們做父母的分毫?好!他走!走就走了,我便當是沒生這個兒子,可他這都不肯放過我們?隔了十八年了,十八年不露面,這一回來就把我們全都往火坑裡拽?他還是個人麼?”
也許是因為從小就不是養在她自己膝下的緣故,母子情分並不是多親厚,再加上這十八年來常氏根本就當是沒有周暢源這個兒子的,這時候她好端端的一個國公夫人沒的做了不算,還連累的子孫三代前程全毀了,她是又氣又恨,可又抓不到兒子過來當面發作,就只能在周元升面前哭訴了。
“行了……能保住這條命就不錯了。”周元升坐在椅子上也是唉聲嘆氣,舉目四顧,環視這間住了幾十年的屋子裡熟悉的一切,心情只會比常氏更沉重。
這是他祖宗留下來的基業,他父親為了保住了,甚至把命都搭進去了。
他這幾年的國公爺倒是做得輕鬆,全靠著周太后的庇護,一直都很省心。
果然啊,人就是不能過的太安逸了,他這一輩子沒用親身去抗擊什麼風浪,現在臨了報應卻來了,讓他在這把年紀上葬送了一切,把整個國公府都賠進去。
周暢簡從外面推門進來,他昨天衙門有些公幹,原是準備等差不多開宴再進宮的,所以沒趕上宮裡發生的事,對一些的真相都是道聽途說。
這偌大的一座國公府就這麼突然沒了,他現在都還有點雲裡霧裡的感受不真切,進門之後先問候了常氏一聲,然後又焦急的對周元升道:“父親,這件事真的就這樣了嗎?祖母怎麼會做出那種事來?我總覺得難以置信,這其中會不會是有什麼隱情?”
“胡說八道什麼?”周元升連忙站起來捂住了他的嘴巴,“現在是陛下的聖旨都下來了,你還說這樣的話,難道是說陛下在冤枉我們嗎?唉!你祖母的事,昨天是她自己當面承認的,沒人冤枉她。總之是什麼也不要說了,你祖母的喪儀也不可再辦了,你去安排一下,只停靈三日就送出去下葬吧。再有就是,清點財物和遣散奴僕的事,你母親病著,你媳婦兒還大著肚子……你也去處理吧。”
“這些我都知道。”周暢簡含糊的答應著,終究還是不死心,“父親,就算事情都是真的,那……姑母那裡……真的沒有餘地了嗎?祖母犯下那麼大的罪責,陛下也沒有連坐到我們頭上,這可見他還是惦念著姑母的,不想在姑母面前把事情做絕。現在奪爵驅逐也就罷了,我們父子也享了這些年的富貴,我們可以認命,可孩子們怎麼辦?三代不能入仕,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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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姑母也已經盡力了。”周元升滿面慚愧的打斷他的話。
周老夫人算是把事情做絕了,當著蕭昀的面那般責難辱罵周太后,就算周太后可以念著母女一場不和她計較這些私事,蕭昀怎麼能忍?
他皇家的人,怎麼可以容任何人隨便折辱的?
何況,中間還夾著姜太后的一條命。
常氏聽到這裡,就也絕望的失聲痛哭起來。
她雖然只是個弟媳,又是在周太后出嫁之後才娶進門的,跟周太后之間沒什麼感情在,可是這些年,家裡沾周太后的光才一直在京城的權貴圈子裡屹立不倒的,這一點她感觸很深,現在就是她都覺得沒辦法再去跟周太后求情了。
一來,對方能做到這個地步,已經是給了天大的人情了,二來——
也確實是周老夫人說話做事都太難聽太難看了,就算是親生女兒也忍不了她的。
周暢簡是一想到兒子將來的前途就覺得心裡絞痛,眼前一抹黑,這時候也終於是有了一種空前的無力感,突然的一屁股坐在了椅子上,狠聲道:“那你們倒是跟我說明白了,二弟那又到底是怎麼回事?他不是早就病逝了嗎?平白無故的怎麼就又跳出來了?不管怎麼樣,現在祖母是因為他沒的,他倒是好,躲起來就沒什麼事了,好歹出來說清楚啊,有什麼隱情和內幕……我就算死,你們也得讓我死明白不是?”
“別提那個孽子!”周元升是一聽見周暢源的名字就火大。
“他要是有丁點兒的良心也不會做出這樣的混賬事了!”常氏更是抓起床邊小几上的藥碗就狠狠的砸在地上,“他不出現還好,我告訴你們父子兩個,以後但凡是他敢再露面,就馬上把他抓去見官,誰再還要幫他藏著掖著,你們這就是逼我去死!”
想到了周家現在的處境,終又是忍不住的撲到了被褥上,嚎啕大哭。
周家這邊雞飛狗跳的當即忙碌起來,但有一句古話“禍不單行”這也是沒錯的,因為周家兩個能掌事的女人都病在床上,周家父子又焦頭爛額,當天夜裡,府裡的二管家就夥同一個賬房先生捲了庫房裡所有的現銀將近兩千兩給私逃了。
這種情況下,周家在京城已經沒了立錐之地,周元升想想如果去衙門報案,銀子未必追的回來,但肯定又是天大的一場笑話做給外人看的,一怒之下居然就只是打碎牙齒和血吞,將這事給按下不提了。
好在是周家各房主子都有私庫,家裡值錢的東西也有不少,他們要倉促離京,也來不及變較貴重的就想辦法帶走,普通些的全部低價轉手兌了現銀,三日之後,周老夫人的靈柩一大早抬出去下葬,當天下午,周家一家子也攜幾輛大車灰溜溜的從東城門出城,離開了京城。
自此,風光了百餘年的定國公府已成往事,成了記在在史冊上的一個名字,和隨後幾十年百姓口中的一場笑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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