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曇跪在地上,明明在她面前顯得十分渺小和稚嫩,這時候一雙眸子卻是清亮又堅定的注視著座上的宜華長公主,字字句句,擲地有聲:“王爺請問長公主,可否伸手與他同破了眼下僵局?”
蕭樾找她合作?找她這樣一個被困鎖在南梁深宮十餘年,一無權勢二無人脈的女人合作?
宜華長公主覺得很可笑。
可是很氣奇怪,不管是因為跪在她面前信誓旦旦的小姑娘,還是因著她自己這十數年的境遇……
這一刻,她都半點也笑不出來。
她也不就是信了武曇這樣一個半大孩子的話,只是也許是因為多年不曾見過母國來人,這一刻她倒也不急著把這個不速之客轟出去。
她緩緩的往旁邊別過了臉去,神情之間滿是自嘲的味道。
武曇覺得她大約能瞭解眼前這個女人此時的心情——
任憑是誰,被家族拋棄了十幾年不聞不問,由著你在一個陌生的地方,一個虎狼環繞的環境裡自生自滅,後來有一天他們需要你了就又想起你來,心裡會沒有怨憤和牴觸那都是不可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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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畢竟不是當事人,也不自不量力的就說什麼“感同身受”之類的鬼話,因為這世上的任何事都是一樣的,只要刀子沒有真的扎到你身上,你對別人經歷的痛苦和絕望就永遠不可能感同身受,充其量——
就是同情和感懷罷了。
所以,她也不檢視和這位長公主玩什麼以情動人的把戲,只是抓緊了時間陳述事實:“長公主當年的遭遇,以及您和太后娘娘之間的舊事,臣女不明就裡,也不敢妄言。但是臣女知道,長公主是因何淪落到今天的這個境遇的,因為當年……長公主和親之後,大胤朝中有人反叛,和當年的豫王,現在的南梁太子之間有了勾結。南梁就是因為在大胤朝中留下了這個內應,有了將來將我大胤一舉滅之的野心和把握,當初才敢在求和之後又出爾反爾的再犯我大胤邊境,並且這些年裡一直有恃無恐,不留半分餘地。”
宜華長公主的眉頭緊蹙了起來,終於又緩緩的收回視線看向了她,狐疑道:“本宮聽你自稱臣女,應當至少也是出自官宦之家,你這般年紀的小姑娘,都是該關在閨房繡花的,這些事,不管真假,也都不該是你的來過問的。蕭樾是為了混進這宮城方便,才特意叫了你來的麼?”
蕭樾想找她,雖然她以前沒想過,但也不算太意外,可是他派來的這個說客就……
是在是太兒戲了!
宜華長公主忍不住上下打量起武曇來。
武曇迎著她的視線,也沒有任何的不適應,只是表情嚴肅的說道:“並不是晟王爺差遣臣女來的,是臣女自己要求替他來的。”
“嗯?”這一點就實在是讓宜華長公主始料未及,她不由的挑高了眉頭,神色探究。
武曇接著道:“而且,臣女也不是晟王爺的說客,我與他……是有婚約的。”
一直都表現的很鎮定的宜華長公主臉上終於掩飾不住的露出了過分驚訝的表情,她倒抽一口涼氣,難以置信的確認道:“你就是武勳的次女?”
“是!”武曇也不矯情,乾乾脆脆的就應了。
宜華站公主這才終於像是看了一場大戲一樣,有些好笑的輕笑了出聲:“本宮的這個六弟還真是出息,居然是學會了誆騙小女孩兒的勾當。”
那語氣裡,也分辨不出究竟是欣慰還是不齒。
武曇跪在她面前,靜靜地望著她。
片刻之後,宜華長公主就重新收拾了散亂的思緒再度表情肅然的看過來:“他都是怎麼跟你說的?”
“和南梁太子勾結的人,是我父親,晟王爺他什麼也不用說。”武曇道。
她提起自己的父親是通敵叛國的罪人時,表情依舊清明透徹,居然像是在說一個完全和自己無關的人。
宜華長公主這一次是當真有點神思混亂了——
蕭樾他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把個小姑娘哄得團團轉,就連談及她父親犯了彌天大罪的時候都沒有半點憂愁和困擾……
這也——